“叔平能应得如此之快,阿玉不觉得奇怪吗?”
浑身微怔,这是刘玉最不敢去想的地方。
那日谈话,父亲隐约地提及了,只是她心不在此。如今细细想来,其实父亲一早就做了让刘琳替她入府的打算了。缓缓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含笑的王蕴之,若是没有猜错,定是他让父亲变了主意。
“阿玉怎的这般看我?”他笑笑,捏着她的脸,忽而微微皱眉,担忧地问,“可是身子不爽,怎的脸色这般苍白?”刘玉抬眼,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被他抱在怀中,心绪飘离。父亲和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她是不知,但是父亲是守旧古板之人,能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定是.......
此时,父亲的话无比清晰地在她脑中出现——为父的阿玉是长大了.......其实若是阿玉开口,为父也不会......
猛然瞪眼,难道父亲以为她和王蕴之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才决意换刘琳入府?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越抓越紧,继而无力地垂落,低低一笑,也不知是不是这冷冷夜风作祟,在王蕴之听来,这话中,带着些许冷意:“郎君,能让阿玉摆脱了郁三郎是好,可阿玉不想以阿玉的名节来换........”
那一瞬,他有些僵硬,她猜到了.......
叔平的信笺中,的确提及了他想纳了阿玉的意思,只是对她,他不愿用逼的。继而一叹,揉揉他的发,说道:“阿玉多心了,绝非阿玉想的那般。”朝她笑着点头,“只是外人都知叔平纳的是刘家女郎,阿玉若堂而皇之地回府,郁家的颜面往哪里放?阿玉也不想让将军难堪吧?”拍拍她的脑袋,“走吧,与我回去吧,暂住几日,等风声过了,再回家也不迟。”
点头,应了,他说的不无道理。且刘琳替了她,她此刻回府,少不得要看沈氏的脸色,就跟着王蕴之一道出了郁府,上了马车。
车内,王蕴之靠在垫上,拿出七弦琴来,随手拨弄着。刘玉有些倦意,就趴在案几上,枕着双手,无聊地摆着棋子。他笑笑,又拨了几下,问道:“怎么,可是觉着无趣?”
“然也。”
“那可怎么好,我的阿玉闷了,我可得想点什么法子才好。”笑着摇头,说完,从柜子又拿出了一块玉来,拿到刘玉面前晃晃,“阿玉见了此物,可还会觉得烦闷?”
刘玉双眼瞬间睁大,笑嘻嘻地接了过来,左看右看,还凑到灯前,细细看着。今日到手的是一块粉玉,晶莹剔透,煞是可爱,她翻来覆去地看着,爱不释手,把玩之间,就随口问了:“郎君喜玉?”不过想想也是,古人嘛,都觉君子如玉,对玉简直是疯狂膜拜。
“嗯,喜欢,很喜欢,玉。”最后一字,他说得轻柔又缠绵。她唤玉,他喜玉,这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烛光盈盈,他明亮的目光留恋在她红晕的面上,微微勾唇,小丫头害羞了。收起了琴,推开了案几,不想这小丫头双手用力地抓着,他哈哈笑了,莫不是她以为一案几就能阻得了他了?
“郎君!”
“嗯?”显然,今天的他很有耐心。
“那个.....郎君,阿玉要以什么身份再次入府?”俯身抱着案几,唔,还有手中握着的粉玉,刘玉嘿嘿笑了,她可要抱紧了,否则这家伙一个兽性大发那可怎么好,“郎君上回可说过的,以名士之礼相待,不知郎君的话还作数否?”若真是以名士相待,日后她刘玉在建康也算出名了。
啧啧几声,惋惜地叹了:“傻阿玉啊,建康名士何其多,名士之礼相待又如何?”王蕴之坐回位上,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其实还有个法子,就看阿玉肯不肯了,不如阿玉.......”
他是在问她.....是否愿意跟了他........
握紧了手中的粉玉,刘玉瞥过头去,他的意思,她懂,他的暗示,她也懂,可是她不能。他们之间身份悬殊,可以心生喜欢,可想要一起,除非她为妾,为低贱的妾.......
可是她不愿,所以开口了:“阿玉不愿.....为妾.....”她说得很轻很轻,到了最后,已不确定最后那几字,到底有没有说出口。而此时,错音的琴声将这几字完完全全地埋没,仿若,他们之间,从来触及这个话题。
半响后,王蕴之轻轻笑了,打破了这份沉默:“阿玉折腾了一天,累了吧,到我怀里睡会儿吧。”刘玉点头‘嗯’了,温顺地蜷缩在他怀中,脸深深地埋在他胸前,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幽香,不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在这片寂静中,马车缓缓前行。
一路上,王蕴之静静地凝视着怀中人,手指成梳,慢慢地梳着她的长发。她的发,黑而浓密,都说发多之人性子刚烈,他从前还不信,如今倒是信了几分,不由轻叹了几下。不过他有的是耐心,刘武那里已经点头,眼下的这个小丫头,他自有办法拿定。
到了别院门前,车夫刚想唤着自家郎君已到了,王蕴之一手移开车窗,做了个嘘的动作,其余护卫见了,纷纷禁言。车夫极为小心地放好小凳,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郎君温柔地抱着刘家女郎下车,同为惊讶的还有府里的护卫,只有王蕴之身边最近的人,但笑不语。
咯吱。
沉重的府门打开时,刘玉微微皱了下眉,叮咛了声,王蕴之摇头示意他们不必开门,就走到半边门边,入了府。身后的几人都在低声谈论着,郎君这般宠溺,这女郎不日就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