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有着家人味道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如果,能用这些冰冷的插图,换取那样一个家,该有多好?
启太此刻,以及之后很多年,都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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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佐藤家住了一晚之后,几乎每个周末启太都会找各种理由去佐藤家。
一半是为了蹭饭,另一半是因为佐藤太太。
在她身边,竟有种被母亲疼爱的感觉,这让启太渐渐开始期盼每周一次的书法课。
也因为这个缘故,启太每次都会从家里带不少伴手礼过来。多数是厨师高桥大叔烤制的点心饼干之类的,偶尔也会带一点当地少见的外国货——对佐藤太太宣称自己家是开甜点铺的,佐藤太太也并不过分推辞。
只是优对于启太仍旧是爱理不理的态度。说不上亲近,也不算冷淡,偶尔留宿的话,并不会过多交谈。
尤其是在启太察觉到佐藤家没有男主人的真正原因之后。
这是在饭桌上,佐藤太太自己说的。
原来,佐藤家曾经也算得上中产阶级。佐藤先生开了一家建材公司,生意很好。没想到四年前一次车祸,佐藤先生离世,优和母亲美和子相依为命。
仅仅过了半个月,佐藤先生曾经的对手恶意攻击佐藤先生的公司,公司破产,每天都有数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拿着欠条上门讨债。
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拿走,院子里佐藤先生和美和子一起为优搭建的秋千也被毁坏,甚至与优一起长大的小狗也被带走。
因为那段时间经常有人深夜上门,优受到惊吓,所以直到现在,晚上睡觉都必须开着灯。
尽管遭遇过这样的过去,美和子依旧坚强得挺了过来。高中毕业后就结婚做专职太太的她为了优,在社区找到了工作,虽然薪水很少,要依靠社会救济才能生活下去,但是美和子依旧充满希望。
至于这所房子,美和子也曾经动过将它卖掉的念头——房子占地面积不小,设计精美,如果出售,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可是终究舍不得。
优的反对占了一大半。
启太想,其实优是为了离青山老师更近一点,所以坚持不要卖掉房子的吧。但是如果卖掉房子搬进公寓,佐藤阿姨的负担就会小很多,为什么优这么不体谅自己的母亲?
启太问优,优只摇头,不回答。
启太也没有办法:只要优不说,无论怎样问,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总觉得,还真是个别扭的小鬼啊,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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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启太也有够别扭。
十一月初,松田管家带来消息,说狱门庭家的大人们要回来了。
启太高兴了好几天。
每天晚上都会认真刷牙,连平时不太喜欢的饭菜也会全部吃光。
学校的作业完成得更加认真,那些取得的奖状与奖品被启太一遍遍拿出来,摆在桌上,细细欣赏,然后又放回去。
松田管家看见了,笑:“少爷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启太对于可爱这个词不太喜欢,但是没有说,而是问:“父母看见了,会夸我的吧?”
“一定会的。”
“我觉得也是。”启太点点头,又补充,“毕竟,美和子阿姨也夸奖我了呢!”
可是,期盼已久的夸奖,以另一种形式完成。
父母在家住了三天,三天时间全部用来社交。
冷清的房子依旧冷清着,启太穿着硬邦邦的西装礼服,坐在车里,随父母奔赴一个又一个宴会。
作为好孩子的范本,作为交际的话题,被各种人夸赞。
“狱门庭家的小少爷真是厉害呢。”
“年龄这么小就已经能够解出这么难的题,真是聪明呢!”
“丝毫不输给他哥哥哦!”
“狱门庭夫人真是教导有方,我们都很羡慕呢!”
各种夸赞,各种奉承。
来自各种人,各种心思。
唯独没有父母的称赞。
最希望得到肯定的那两人,只对启太说,钱够不够。
启太很失望。
或许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好吧。
但,明明美和子阿姨说自己很了不起,父母一定会感到骄傲的啊。
为什么,却听不到他们的表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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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左右,佐藤家。
优从床底搬出了那个铁罐子。
“攒齐了?”启太问。
优点点头,将钱全部倒出来。硬币散落,有几枚滚到房间一角,优小跑过去,拾起来,像是在追寻珍贵的宝物。
他和启太一起将零钱整理好,十个一组用报纸包在一起,小山一样堆了一地。
优咬着嘴唇,又露出为难的模样,启太明白他的意思:“是啊,这样子交给青山老师的话,他也会很难办…有了!”
启太将所有钱放回铁罐子,拉着优跑出家门。
社区的便利店有三家,此外还有不少别的商店零售店,启太裹着厚厚的棉衣,拉着优一家家跑过来,将那些整理好的,五百元一封的硬币全都换成两千元的纸币,接着又跑去商业街,将两千元纸币换成万元纸币。
最后,优怀里的铁罐子空了,口袋里多了一沓整整齐齐的纸币。
启太笑:“这样子,青山老师也方便了!”
优低头数了一遍钱,小声说:“你真聪明…”
“什么啊。”启太有点失望,“还以为你会说谢谢之类的——总之,赶紧回家吧,外面真冷!”
“嗯。”
优将钱小心放好,跟在启太身后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