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着一具棺材进了店门,段子严一看,知道这是他某位考古界的朋友干的好事。虽然那位朋友之前知会他一声,说让人送一具棺材拜托他给鉴定鉴定,但大清早地就把棺材送到店里来,看来这是件令人着急的事。
段子严让大汉们把那具棺材抬进里屋,跟他们的镇店之宝——千年棺材放一起,那几位大汉刚踏进里屋时,被里面大大小小的棺材和骨灰盒给吓愣了,段子严轻咳了几声,几位大汉赶紧调整了下情绪,迅速地把棺材放好,从里屋退出。
其中一个大汉上前跟段子严说了几句话,接着带着他的兄弟趁着街上的行人还不多,匆匆地离开了升棺发财店。
摆放在千年棺材旁的这具棺材是柳木制的,用材很朴实,但棺材外涂饰的图腾却让段子严小惊艳了一把。很快地,他用专业的眼光打量着这具棺材。
整具棺材没有全部涂饰朱红色的染料,而是在棺材的两侧用朱红色染料画上云松云海,连绵一片的云海给人眼睛错觉,像云海活灵活现地漂浮在棺材表面,而云松扎根于棺材底部,威严不动。棺材盖上画着两幅精致的玄武图,一副灵界的通道浮现在这具棺材之上。
爱财拿着段子严鉴定用的工具,静静地站在一侧,看着段子严和眼前的棺材。
段子严微抬着头,眼睛没有离开那具棺材,“爱财,工具。”
爱财把特制的放大镜拿给段子严,段子严接过后,放于棺材之上,更加仔细地研究起棺材上的图案。
看得越清楚,段子严心里一种奇异的感觉越清晰,他转头向平放于一侧的那具千年棺材,楠木的气息徐徐而来,他对爱财说:“爱财,把这棺材盖打开。”
爱财把工具轻轻地放于地面,走过来,以他一人的力量把棺材盖子打开,一股腐朽的气息从棺材中飘散出,段子严轻轻捂着鼻子,看着中空的棺材。这具棺材的主人在坟墓被挖之后,让人从棺材里抬出,拿去做鉴定了。
剩下这具空空的棺材,他那考古界的朋友知道他对棺材的了解颇深,才把这具棺材送到他这儿来的,说白了,就是让他义务帮忙。
段子严俯身,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棺材内部的情况,最后在顶部发现一个刻印,是一个人名,曹辰俊,很简单,就三个字。
“曹辰俊。”段子严不经意间把这名字念了出来。
话刚落,一旁的那具千年棺材开始不安分地摇动,像某人要破棺材而出似的。
段子严慢慢起身,静静地看着镇店之宝——千年棺材,爱财没能像段子严这样镇定,他第一次见到这具千年棺材有这么大的动静,被吓得倒退好几步,站在稍远的地方观望。
段子严闭目,睁开,深吸口气,走过去,轻抚着不停摇动的棺材,过一会儿,棺材听话地安静了下来,一缕青烟从棺材缝飘出,慢慢浮现成人形,是阿花,他蹲坐在棺材盖上,低着头,抽泣着。
段子严从背后抓出一张符咒,迅速地贴在阿花的额头,念着咒法,阿花由虚体化为实体。段子严抚摸着阿花的头发,轻声地说:“肯出来了?”
阿花没有回应段子严,继续抹着眼泪,静静地坐在棺材盖上。
段子严轻叹了口气,转身,继续研究那具送来的棺材。
许久,阿花从棺材盖上下来,他慢慢地走到段子严身后,从后面抱住段子严,头靠在段子严的背上,“子严,停滞的时间好像重启启动了。”
爱财见状,立即识相地退出去,到店里去,继续他每天的工作。
段子严瞥见爱财离开,他放下放大镜,手覆在阿花的手上,轻拍了几下,安慰说:“有我在,别怕。”
阿花的额头在段子严的背上轻轻地蹭几下,“上次在楚家村我就感觉到了,我的时间快到了。”
“别瞎说,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段子严握紧阿花的手。
“子严,楚家兄弟的事让我想起我是怎么死的了,我生前的名字,我也记得了。楚家村之行是个警示,是上天要我离开的警示。”想到这里,阿花的眼泪又落下来,他不想离开,不想。
“我不会让你走的。”段子严转过身,抱住阿花,“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你带走。”
其实阿花不软弱,但几百年做鬼的生活让他的精神变得异常脆弱,是段子严把他从孤单寂寞中解救出来的,也是段子严给他新名字,让他获得了新生的感觉。即便这样下去,他会失去投胎的机会,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陪在段子严身边成了他最大的愿望。
但楚家兄弟的事打醒了他,让他从虚无的梦境中醒来,他终于看清楚了,人鬼终殊途。
“阿花,别想太多。”说完,段子严突觉无力,什么时候他变得这般脆弱,连个想保护的对方都保护不了。
这时,阿花掠过段子严的肩膀,看到段子严身后的那具棺材,他蒙了,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子严,这具棺材是?”
段子严放开阿花,看着阿花惊异的表情,“一个朋友送来的,说让我给他做下鉴定。”
阿花仿佛没有听到段子严的话,他绕过段子严,颤颤巍巍地走到棺材旁,跪下,低垂着头,“哥。”
段子严听到猜测中的叫唤,闭眼调整了下情绪,走到阿花身边,扶起阿花,问:“阿花,你说你记起生前的名字,那个名字是?”
“曹辰君。”阿花的眼睛定在那具送来的棺材上,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