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番体察之后,陈玄礼立即将那些签了生死状的禁军们调入神武军中。
此时的神武军不过是空有架子,其下禁军不过千人,里面都是些勋戚权贵家循资历的子弟,倒要看看秦晋有何种手段收拾这帮人?
除此之外,陈玄礼也听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独孤家的主母到大明宫天子驾前哭诉,历阳郡公独孤延熹被秦晋无故扣押,目前生死不明,杳无音讯。
天子的应对方法倒也滑头,每每说到关键处便做耳目迟钝状,假装听不见,数次之后,独孤家的主母自然便明白了,绝望的离开了大明宫。回家后又去联络别家,竟一连吃了十几个闭门羹。
连连碰壁的独孤家主母为了救这个儿子当真是不遗余力,竟又备了厚礼送到胜业坊秦府,以图秦晋能给她指一条明路,究竟如何才能网开一面。
小楼上,韦娢每日都会习惯性的在窗边望着街道对面的宅邸发一阵子呆。
这几日,京城中传言纷纷,都说秦晋刑杀了数百世家子弟,现在很多人家都在暗中勾连,准备不利于他。韦娢心中惦记,却又从阿兄韦倜那里得不到准信,正忧心忡忡,却突然瞧见秦府门口停下了一辆四马轺车,一辆驮满货物的牛车。
从车舆朱幡上辨认,这辆车的主人身份不低,韦娢不免讶异,秦晋初到长安,传言中又做了不少得罪人的差事,如何还有高官显宦家主动上门送礼的?
然则,轺车帘幕轻挑,一个半老徐娘的探出了半个身子,脸上分明挂满了疲惫与忧虑,韦娢身子一震,禁不住啊了一声,这不是历阳郡公的遗孀吗?如何竟与秦晋有了瓜葛?
得了家奴的回报,崔氏叹道:“真是病急了偏出错,中郎将当在兵营,如何能整日闲在家中?”随即又吩咐家奴,“将礼物送进去吧,呈上名帖!”
重新于轺车中端坐,崔氏难以身心疲惫,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若非丈夫英年早逝,今日何至于孤儿寡母受人欺侮?想不到独孤家显赫百年,今日竟沦落至此,就连寒门出身的官员胥吏都敢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崔氏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心思坚韧不输男子,虽然夫家家世衰颓至此,但娘家却是五姓七望的名门望族,说不得要落下面皮来,去求一求人了。
良久后,轺车内一声叹息,“走吧!”
驭者一抖缰绳,四马轺车由胜业坊辚辚驶出。
入夜前,秦晋的家奴李狗儿赶到禁苑兵营,向他报告了一个重大消息。
独孤家往府中送了整整一车布帛珠宝,然则却只留下了名帖,所求何事竟一字不提。
秦晋哈哈大笑,只让一头雾水的李狗儿将财物入账收好,等他回去验看,然后便将其打发走了。他本想将这笔财物充作军用,但一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下身在京城漩涡中,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落了有心之人口实。
为将者以个人私产贴补军中,在这个时代看来,便是存了不臣野心的悖逆之举,只有蠢到家的人才会这么做。
不论神武军中多么缺钱,都要循正规途径,向禁中要钱要粮。
李狗儿走后不久,陈玄礼的命令便被送到了禁苑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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