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抗拒这等诱惑,韩离完全失去了自己,向她走去。
刚与她的身子触碰,全身炽热如沸。但不知为什么,骤然间,那种灼热的感觉似被什么物事吸走了般,竟是点滴也无,全身更是冰冷如铁,眼前这张本来美丽迷人的脸,竟突然变得令人无比厌倦。
“啪!”他竟举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下在场所有的人都震呆了。韩睽更不法想象先前还对自己着迷不已的男子,竟会突然打了自己?这一掌打在她脸上,却是深深印在她心里,只怕这一生一世都要挥之不去!
她竟破天荒地没有还手,更没有破口大骂,只是看着他,像是痴了,傻了。
韩鼎见她不正常地站着发呆,眼中闪过一丝妒意,轻咳一声,推了她一下。
“啊!”像是才醒过来,破口大骂:“臭小子,狗杂种,你这婊子生得,竟敢打我!”韩睽顿时原形毕露,出口成脏。
“婊子生得,婊子生的……”这四个字,如一只触手,无情的撕开他心底的那块伤疤。突然他感到所有人都在笑,韩睽在笑,韩鼎在笑,甚至连韩大有也在笑,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化成雨点,打在身上,刺入心窝。
刹时间他感觉又回到了扬州,独自一人行在街上,邻居见到他,不是翻起白眼,便是如见瘟神般躲得老远,更有人低声咕喃,自然不会让他听见说什么。
更有一次,有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小男孩跑到自己面前,眨着眼睛道:“大哥哥,你是婊子生的吗?我妈妈说你是婊子生的,我问她婊子是什么,她不肯告诉我,哥哥,你告诉我好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再说,再说掐死你!”他手上用力,发了疯似的用力,看着那个孩子双眼翻白,渐渐断了气。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嘿,杀一个,不如再杀一个,将所有人都杀光……都杀光!叫你们笑我……叫你们笑我!哈哈……哈哈……”
三人不明他为何突然大声狂笑,还口口声声说要杀人,再瞧他表情,五官都扭曲了,哪还是个人,分明便是从九幽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魔,凶神恶煞,狰狞可怖。
手中的那根木棒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不但天地,连他们的脸都被染红了,像是鲜血覆头一般。
“小师弟,你怎么了,有事好好商量,你……“韩大有见韩离突然异状,心下担忧,走上前去。
“大师兄,他已经疯了,别过去!”韩鼎忙拉住他。
杀死你们,杀死你们!也不知是被情殇控制了,还是他彻底给悲痛冲垮了理智,举起情殇,向这几个无辜的师兄弟当头劈了下去。
本是天外神物,加上这少年满腔的愤怒,谁人能挡得了!
“住手!”
三人均知必死之际,但见松树林的那一头,也便是“华岳仙掌”方向,一个水绿色的身影疾驰而来,乍看之下,那人如是腾云驾雾般而来,到得近处,才知原来因为那人轻功太高,脚下只在松树顶端轻轻一点,便跨出数丈,纵跃而来,但姿势之飘逸,宛如仙人。
“未济师姊,快、快‘冰清咒’!”韩睽大声疾呼。
那绿衣女子向发了疯的韩离看了一眼,轻叹一声,脸上露出悲悯之色,突然纵身而起,向他冲去。
韩大有见状叫道:“师妹,不可,他已经疯了。”
韩离见有人上来送死,狞笑一声,举棒向她劈去。
韩未济却是不闪不避,手中那根翡翠绿色的,略带斑点的玉箫,轻轻竖在嘴边,按商动羽,清幽文静的箫声,宛若绢绢溪水,自她嘴边流出,灌进韩离心田。
那狂暴的火焰瞬间被熄灭了,那清凉舒适的感觉走遍体内各大经脉,但觉全身轻飘飘的,像浮在水上,又似化入水中,将所有的伤痛均流入这片水域里,再也不属于他了。
“咚”情殇落在地上,滚了几下,恢复正常,小虎忙跑上去叼了起来。
一曲方毕,低头望着怀中少年,见他神色安宁平静,像个刚出生的孩子,躺在母亲怀里甜美的睡着,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邪气。
本已如止水的心啊,不知何时荡起了一圈涟漪。再也不能平静了吗?那颗十六岁少女的心。
“师姊,他没死吗?”韩睽忽道。
“啊!”韩未济忙将怀里的韩离放开,站起来,将玉箫插回腰间,看了他一眼,道:“他时常都这样吗?”
韩大有道:“小师弟今日才入离部,他的事我们也不大清楚。只是咸师叔看过他,应该要清楚一些。”
“这么说师傅没与你们一起回来,便是问这事了。嗯,咱们先将他带回离火殿吧。”
“师姊,他这样的情形,动不动就会发疯,咱们该留下他吗?”韩鼎看了韩离一眼,显然有些后怕,怯生生地问。
“我看他病在心,只要不刺激他,应该没事。“韩未济向三人各看一眼,目光落到韩睽脸上。
“好了,咱们以后都别和他说话就是。哼,这疯子。”韩睽哼了一声,瞪了这疯子一眼。
“噔咚……”却听铜钟声响。韩大有道:“师傅回来了,咱们快去离火殿集合。”说罢背起韩离,迈步而去,众人随后跟上。
小虎见主人昏迷,也不知会被这些人怎么样,忙叼了木棒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