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确是柳似水的贴身丫环小箩,此时她鬓发凌乱,满脸惊慌之色,看清明离,不由喜极而泣,哭道:“姑爷,你这些天都跑去哪里啦?小姐她都快没命了!”
明离大骇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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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柳似水一招杀死突尖,解了范阳之围,随众进城,城内百姓盈道欢迎,呼之为巾帼英雄,自免不了许多应酬,之后众人回到元帅府,安置好史窣于,柳似水试着助他推宫过血,疏通封闭的经脉,小半个时辰后,史窣于总算解去性命之危,却兀自昏迷不醒,如今也只能看他造化,非柳似水之力所能及了。
柳似水心中想念小箩,回到明府,刚一开门,就听有人失声痛哭,一道人影径直扑入她怀中,却不是小箩是谁。
只听她啜泣着道:“小姐,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箩还以为你……还以为你……”激动得口上结巴起来。
柳似水想到小箩随自己相伴长大,寸步未离,这次一去相别便是十日余,也难怪她如此担忧了,正想着寻言安慰,忽听一个娇嫩妩媚的声音道:“好妹子,你总算是回来了,若再等些时日,姊姊我可要给这小丫头烦死了呢。”
柳似水抬头看去,见那说话女子美艳绝伦,比自己也不逞多让,正是毕方,她未料竟在自己家中见到她,不由一奇,旋即明白一些,笑道:“这些日来多亏毕方姊姊照顾小箩了,她是任性了些,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毕方看了小箩一眼,笑道:“麻烦虽说不小,但这宅子我住得习惯,可真有点当自己家了,这点小麻烦还不算什么。”
柳似水微微一怔,目望于她,这时毕方也直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均能感到对方眼中的锐意,只这一瞬,便即转开。
毕方心头暗惊:“才几日不见,这丫头变得厉害了许多!”不由得生起一丝不安,一点歹意,可转眼见她两手空空,心中就是一沉,惊道:“妹子,你没将孩子救回来么?”说着便向她走近几步。
柳似水心口剧痛,咬了咬薄唇,摇头叹道:“我没能救回她,更不知她是死是活……”当下便将往来之事简略说了。
毕方听说是明离将孩子丢弃,脸色一变,那神情复杂,也不知是喜是怒;小箩却忍不住怒道:“姑爷他怎能干出这种事来,他、他也太不配做小姐的姑爷了!”
柳似水叹道:“其实明哥哥也有难为之处,我也不能全怪他。就当……就当我从没将这孩子生下吧……”
毕方忍不住一握她双手,叹道:“好妹子,你也别太伤心了,这都是命啊,想姊姊我当年……”她微微一怔,就不愿再说下去。
此后三女均陷入沉默,这时张守珪派人来请,说要柳似水往军中议事。
柳似水吃了一惊,毕方却笑道:“妹子你城下扬威,为咱们女子大大得长了口气,连张元帅都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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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张守珪不久前得到封契丹人的请柬,却说明日午后初刻邀请张守珪赴白山一晤,其下署名赫然便是康胡儿。
张守珪对此甚为吃惊,心想康胡儿久去不归,莫非竟已战败投而降,如今却又摆下鸿门宴,欲对自己不利?当即召集包括柳似水在内的个部将领来商议,结果大多数人认为此宴不可赴。
柳似水见张守珪神情沉默,料想他多半不信康胡儿真的会降,欲往白山一探,只可惜众将反对,他也不能独断专行,需得有人帮他说话,可惜史窣于重伤未醒……想来这就他请自己与会的目的吧。
柳似水环视众人一眼,心中打定,走出来说道:“康将军乃拙夫兄长,以妾身平日对他品行的了解,当还不至于真的做出叛国投敌之事,此事中间或许还另有隐情……”
柳似水三解范阳之围,在场之人识得她的亦不在少数,其中更有不少受她救命之恩的,立时就有人附和道:“柳女侠所言在理,我也不信康将军会降,这或许还是他的里应外合之计,元帅若想前往一探虚实,末将愿意同往。”
既有人开了口,那些并非真有主见的人立刻就倒过来,如今一来支持赴宴得就占到了小半数。
张守珪向柳似水点头微笑,旋即朗声说道:“本帅也不信胡儿会真降,确有付宴之意,只是此宴定然极为凶险,咱们须得做好万全准备。”
张守珪既已开口,那些心存疑虑的也不好再做勉强了,这下就变成大多数人同意赴宴。
当下张守珪与众人商议对策,点明随自己同去的将领,其中就有柳似水在内,而其子张缺却不再同列。
张缺忍不住道:“爹,孩儿不同意你的安排,俗话说得好,上阵父子兵,爹爹你为何情愿带一个女子前往,也不带上孩子,难不成是看不起孩子的能力?”
“此行不同平日,不是你一味好勇斗狠就能成事的,况且留守城中也不是容易之事。”张守珪早知儿子会反对,但论私心,这险恶是断不能让他去冒的。
柳似水将他们父子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雪亮,展眉一笑,温言道:“张公子,你爹所言不假,这留守城中亦是至关重要,可没半点辱没你的意思呢。”
张缺哪曾见她对自己露出如此甜美的微笑,一时就痴了,呆呆得出了神,浑然忘了自己是谁,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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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柳似水第二次来到白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