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儿一怔,饶她再冰冷的性子,这下眼中也转过泪光,黯然叹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她,是我害了她……”
明离摇头道:“此事不能怪你……是了,听说你被韩比缠住,可受伤了么?”
韩冰儿才恍过神来,摇头道:“不碍事,他那点本事还伤不了我……”她顿了顿又道:“如今张元帅身死,范阳群龙无首,那节度使之职多半有吉温代理,此人殊不可信,咱们须得尽快赶回来。”她见明柳二人均由难为之色,不由一怔,奇道:“你们不愿回去么?”
明离眉头大皱,还是柳似水先想开了,说道:“明哥哥,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先回城吧,小箩的后事可以晚些来办。”
明离听她这么说,点头道:“水儿,若你愿意,咱们先将小箩的尸身火化了,便于携带,以后再寻风水宝地厚葬。”
柳似水自然希望小箩能留得全尸,可如今事急求权,也只好暂依他之言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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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似水眼看着小箩的尸身就这样在烈火中化成了灰烬,这灰烬中有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一段记忆,一段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那是东莱岛上的种种,是从小到大的种种……可如今那都过去,都不能再回过来了……
明离韩冰儿两人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跪倒在地,呆呆得望着那火篝出神,谁都没有出言说一句安慰的话,因为他们知道,任何的好言好语放在这时都是多余的,况且他们也曾有过同样的经历,失去过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个人,是以他们明白,人之一生或多或少总要经历到这些,可最终还是要靠着自己的双腿站起来,继续走着前方更为坎坷的路……
“我们走吧。”柳似水站起来了,她将小箩的骨灰安放在一罐小小的瓦瓮里,贴身藏好,待未来之日,或许真能寻到中意之地另行安葬,也或许这一生一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了……
三人离开白山,回到范阳时,未到申时,城门却已紧闭,明离策马到得城下,自报姓名,命城头兵士开城,哪想城头兵士却说代理节度使吉温大人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范阳,免得契丹人奸细混入,拒不开城。
三人一合计,明入不成,只能暗偷,所幸三人轻功还算不弱,范阳城墙虽高,却也难他们不住。
正是此时,忽听城门啊的一声闷响,竟自开了,旋即便见城内奔出三骑,明离瞧清当先一人相貌,不由大喜。
来人背驼貌丑,却丝毫掩不住浑身散发出的狂野英锐之气,正是史窣于。而他身后两骑上均是女子,一个典雅端庄,一个妩媚妖娆,却都是难得一见的绝色,正是李香兰与毕方。
明离策马迎上,关心道:“大哥,听水儿说你受了重伤,如今可痊愈了么?”
史窣于朗笑道:“多亏弟妹医术如神,大哥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如今已是大好,可惜来得太晚了些,不然大可助三弟大杀契丹人!”
说着六人已汇到一起,史窣于又道:“吉温那厮,刚当上代节度使,便使起了坏心眼,明知三弟被困白山,却不出兵援助,如今又闭门拒人于外,若非我们及时赶到,三弟你们可要夜宿城外了呢。”
明离韩冰儿对望一眼,心中都有果然如此之意,这时忽听李香兰道:“请问明公子,胡儿他……他真投敌了么?”
此言一出,方才相见时欢愉气氛尽消,柳似水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明离亦是黯然神伤,摇头叹道:“我不知二哥到底在想什么,可他确实投了契丹人,且还犯下了大过!”
史窣于李香兰听说康胡儿投敌,初时谁都不敢相信,如今得明离证实,李香兰娇躯颤抖,几要从马背掉下来。史窣于暴跳如雷,大怒喝道:“那臭小子,良心给狗吃了么,竟干出这种事来,难不成义父真是他害死的?!”
明离心头骇然,算时辰,那张缺如今当已回到城中,以他性子,定会到处散布康胡儿害死张守珪的谣言,如此一来,康胡儿就是想回头,也是无路了!这般看来,当日救下张缺,可真是错了!
毕方自见到明离后,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他,将他的神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心中更是雪亮,这时插口道:“康二哥的事,一时半刻还说不清楚,你们就不要都簇在城外了,还是进城再谈吧。”
众人一想也对,正要进城,忽见城内又有数骑人马快奔而来,每人心中都是一惊,只见当先之人身着官服,却正是那吉温。
吉温一见明离等人,顿时脸做惭愧之色,叹道:“明将军征战归来,吉某却一无所知,有失远迎之处,还要请将军你恕罪则个。”
明离见他突然出现,心中已是有底,忙笑道:“吉大人勿要如此,您勤于城防,那是有利于范阳百姓的大事,反是小子我任性妄为,乱闯城关,那才是真的有罪。”
吉温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明将军谬赞了,吉某忝为范阳代节度使,自当竭尽全力,保城不失!唉,可惜吉某才力不足,正恐难以胜任,明将军回来得恰是时候,正可将城内一并事务移交于你,吉某也好落得清闲了。”
明离心中冷笑,他这话分明就是以退为进,自己若真的犯傻接过来,那可真是倒足大霉,当即正色道“吉大人这话就不对了,这朝廷任官,依得乃是文书法令,我等只能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