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又是白山……
柳似水已记不清自己来过这里多少次,但她却能清楚的记得,每一次来,都会失去一些东西,此地对她而言诚然没什么吉祥可言,有的只是痛苦、灾难、流血和牺牲……可即便如此,今日她还是来了!
其实她并不需要来,连吉温都没有表示出要他必须来的意思,而明离更是千万个反对,可是她还是主动来了……
这一路上山,柳似水总是保持在离明离莫约一丈的距离,几乎没说上半句亲密贴己的话,她的冷漠,让明离好生得惶恐,他不只一次得想起,昨夜的她在自己身下的疯态。自有欢情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她能有如昨夜般的激情,那几乎是失控的疯狂,那样的狂欢,那样的肢体交缠,就像是做临行前的告别!
明离心中就似给撕裂了般得剧痛起来,其实他早就应该明白,自从小箩死后,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了……这也就难怪了她要主动上山,更难怪今早起床后她就一言不发,她是这样的一个刚烈固执的女子,既然下定了决心,还有谁能够改变?
“若她真和二哥动起手,我应该帮谁?”这问题自小箩死后,他便一直在问自己,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答案,那个自称愿意为他出谋划策的幽儿,直到今日也没吭上一声想是早已逃之夭夭。
心中千丝万缕,纠缠难结,但路途却终还是要走到尽头。那是两座对峙的山峰,相距虽不过一丈之遥,但可见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就以明离此时的轻功,也不敢一试身手,跃到对岸,更不用说那些武艺寻常的军士了。
吉温居然与可突于定下在这种地方谈判,其居心为何,莫说明离柳似水,就是连毕方都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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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只见对面山峰上来了批人马,正是契丹人的军队,由可突于领首,他左手边之人乃是孙蜚,他在山谷时遭了柳似水重创,奄奄一息,想来是得高人相救,现今除脸色苍白了些外,精神却已大好;至于康胡儿,则是面无表情得站在可突于右侧。
明离一见康胡儿,心中便直在打鼓,偷偷得拿眼朝柳似水方向看去,只见她亦是面无表情,如此反叫他更加担心,却仍是彷徨而全无对策。
这时听那吉温笑道:“大将军来得果真准时,足见议和之心甚诚,如此两家罢兵之事算是成了一半了。”
只听对面的可突于道:“吉大人莫要高兴过早,当日某家有心与你们议和,却被张守珪断然拒绝,今日吉大人又来谈起此事,叫某家心中好生没底。”
“大将军你多虑了。”吉温笑道:“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张元帅虽是我大唐栋梁之材,可惜生性太过固执,不知战则乱,当以和为贵的道理。方今吉某忝为代节度使,自不会重蹈覆辙。”
此言分明有妥协投降之意,史窣于听着已是大怒,恨不得立时一刀砍掉他脑袋,还是明离深知事情轻重,一把拉住他,不住摇头,要他千万不可冲动行事。
却听可突于呵呵一笑,说道:“如此看来吉大人果真有议和之心,倒是某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惜此地山势险要,非适当之所,如若吉大人不吝脚力,可再行一阵,我们便在前方云台上会面,细谈议和之事。”说罢他便率众而去。
吉温眼望着可突于等人离去,却无回转之意,似在等待着什么。明离瞧着甚感蹊跷,忽见那走在可突于身后几步之遥的孙蜚突然向前一冲,手中青光一现,青魔利爪径直从可突于背后刺出,一蓬鲜血飞溅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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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来得太也突兀,连康胡儿也大吃一惊,只见那只从可突于胸口凸出的血手收将回去,他的身体就如断线的木偶,向自己方向倒来,下意识得伸手扶住,顿时染得胸前双手尽是鲜血。
这边吉温见之大喜,笑道:“孙大侠手刃寇首,奇功一件,来日归朝,必有厚赏。伏兵何在,还快将契丹贼寇歼灭,一个不留!”
他话音刚落,对面山岭旁的树丛中发出一阵骚动,顷刻便有数百人冲出,均是大唐官军打扮,将康胡儿可突于及十余个契丹随从团团围住,众寡悬殊,强弱分明。
明离虽早知吉温定有埋伏,却未料孙蜚竟是奸细,更没想可突于会这般毫无防备的身殁,而今瞧唐军的阵势,分明已视康胡儿为敌,不由心中大惧,对吉温道:“康将军只是诈降,难道也要将他一并杀死么?”
吉温淡然道:“康胡儿是否真的诈降,吉某不知,但看今日形势,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明将军为将多日,当能分得清此事的轻重缓急吧。”
明离勃然大怒,情殇剑出,架在他脖子上,喝道:“卑鄙小人,你假公济私!”
吉温脸上并无半点惧色,似乎早已打算好吃定了他,淡然笑道:“如今兵权在孙大侠手中,你就是将我杀死,也救不得康胡儿。”
明离惊怒不已,一回头,看见身后的韩冰儿,此时她也正向这边望来,神色中大有黯然无奈之意,不由心头一振,想起之前在山洞中韩冰儿所分析的朝中局势,如今看来,果真不假,这场对契丹的战役说穿了便是朝中两方势力的搏弈,可突于、张守珪、康胡儿,乃至自己,都不过是这局中的棋子,是生是死,谁又会在乎了!
却见对面山头已杀得尸横遍地,契丹兵士已然死尽,康胡儿孤军奋战,浑身都是鲜血,而那孙蜚则站在一旁,神情悠然,分明就是等康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