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掖廷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粗使的宫人本就不多,她这个女官也不得不承担起一些粗使的活计。
虽然比养尊处优时劳累清苦了不少,也好在没有内廷的那些勾心斗角,也乐得悠闲自在。
忽然间,院外敲门声起。
韦娢大感奇怪,这里三五日没人上门是及常见的事,尤其在这即将掌灯的时辰,有谁会来敲门呢?连问都省得问了,她动作缓慢的走了过去,打开院门,看清楚外面的来人,一时间竟愣住了。
竟是太极宫中最有权势的大宦官李辅国。
说实话,韦娢对李辅国是没有好感的,一见到此人皮笑肉不笑的脸,就不觉浑身发毛。奈何人在矮檐下,早就没了做贵妇时的矫情与骄傲,规规矩矩的与其见礼。
出人意料的是,李辅国居然对她很是客气,先是一番嘘寒问暖,弄得她莫名其妙,又心生警惕戒备。
东拉西扯了好半天,李辅国才说出了一桩韦娢急于了解的消息。
“听说令兄卧病,时日不短了,有时间去看看吧。”
韦娢此前的确听说过韦倜有病的消息,但也没往坏处想,若非与父亲的矛盾,早就去探望了。
“承蒙将军照顾,不胜感激!”
韦娢与一般的宫人女子完全不同,虽然没了贵妇的骄傲气,可与李辅国说话时也全然是不卑不亢的模样。李辅国暗道:
还真是朵带刺的花,秦晋这个人打仗杀人是把好手,可论起cǎi_huā就是绝对的笨拙了。这等娇艳欲滴又有性格的女子,此时不摘又更待何时呢?只可惜了,暴殄天物。
心中替秦晋惋惜不已。然则,惋惜归惋惜,他也没耽误了今日来见韦娢的正事。见对方似乎并没有理解自己的话中之意,只好明确说道:
“令兄病入膏肓,也就在这一两日之间,还是去见见吧!”
闻言,韦娢如遭雷击,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与晴天霹雳无异,好半晌之后,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滚落,却没有一丝的哭声。如此无声的涕泣,反而更令人心生恻隐。李辅国自问不是个怜花惜玉的人,但见韦娢如此涕泣,惊也有些不忍目睹下去。
该交代的事交代完了,也就没有留下去的必要,在这里看一个女子哭哭啼啼的,也是晦气。
李辅国临走时还在院中的石凳上留下了十两黄金。在宫中的奉金禄米极是有限,韦娢倘若去探病总不能两手空空,能帮她的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直到天色彻底黑透,韦娢才从伤心与震捅中醒了过来,就连李辅国是何时离开的都浑然不觉,借着依稀的月光,她发现了李辅国留在石凳上的一锭黄金。
抬手拾起了起来,上下掂量了一阵,觉得分量不轻。李辅国作为宫中最有权势的宦官,从来不会亲自到掖廷中,今日不但来了,还和颜悦色,又是告知弟弟病入膏肓的消息,又是临走赠金,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难道一个阉人也心怀不轨,别有企图吗?
心中胡思乱想了一阵,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又想起了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弟弟。她和弟弟韦倜的关系最好,平日里也是这个弟弟对他有求必应。一想到今后再也难以见到他的音容笑貌,便不禁悲从中来。
夜深人静,她终于嘤嘤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