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这,这,若没了皇帝,天下岂非乱套了?”
秦晋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看到房琯竟一本正经的研究起来,便觉得这场面十分有趣,索性就和这老相公神侃一番,又有何妨呢。
“一国之元首若不能世袭,相公可曾想过?”
房琯闻言更是一脸的懵懂骇然,既然仍旧有一国元首,就算换了名字,不称作皇帝,可如果不能世袭,那不就是谁都可以坐天下了,一旦争起来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好结果。
“大夫这不是戏言吧?若如此,天下必将大乱!”
秦晋正侃的兴起,中堂外却忽有嘈杂混乱之声传了进来。
“堂外何人无状?”
“禀大夫,裴郎将未奉将令,又强闯帅堂。”
“哪个裴郎将?”
“杨将军麾下裴嗣!”
顿时,秦晋就没了与房琯神侃的心思,命人将裴嗣带上来。
直觉告诉他,裴嗣如此无状,无令返回新安,又强闯帅堂,一定与昨夜的大捷有关。
杨行本的行文军报各处细节都交代的十分详尽,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而后房琯来访,便又暂时放下此事。
裴嗣步入中堂,却见此人衣衫不整又浑身带伤,满脸都是激动愤懑之色,几处伤口包扎处甚至连渗出的血迹都是新鲜的。
“大夫,大夫……”
未曾说及重点,堂堂七尺之躯的裴嗣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如此一来,反而把秦晋和房琯弄的糊涂了。
“有甚便说甚,为何而哭啊?”
房琯对秦晋麾下的这些世家子弟是很有好感的,觉得这些人才是大唐将来的栋梁之才。
裴嗣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
“末将此来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也要为那枉死的五千将士讨回一个公道!”
裴嗣话音方落,秦晋登时就明白了,之前何以觉得杨行本的行文军报有些不对劲,原来问题就在这里。如此也解释了,杨行本为什么进行如此周密的计划和布置,却有意瞒着他,因为这种计划就算呈递上来,自己也绝不会答应的。
只是虽然想明白了,秦晋却又不能说破,看裴嗣这冲天的怨气,想必他就是杨行本选中的弃子了。细细思量,杨行本看人还是很准的,裴嗣的能力和脾气秉性确是十分合适的人选。
然则,秦晋却认为,杨行本还有更好的选择,神武军中人才济济,除了裴嗣适合的人物也绝非没有……
裴嗣哽咽着把他所知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直指杨行本以戕害军中同僚为代价,不择手段,只为谋取军功。
秦晋暗道:看来裴嗣也是个不肯吃哑巴亏的主,虽然身为部将,却如此指责上官,这已经是撕破脸的节奏。
现在摆在秦晋面前的最大难题并非追究某个人的责任,而是如何弥补因为这次事件而生生割开的裂痕。这种裂痕在军中绝对不容小视,而且又牵扯进了各家族的利益,如果处置不好,神武军登时就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今日之事也使秦晋顿生警惕之心,世人全都以家族利益为先,就算神武军中的世家子弟怕也不例外。若要防患于未然,就必须拉出一支全心全意听凭自己的人马,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秦晋思忖之际,房琯先开口了。
“杨二此举的确有失于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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