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又道:“北汉军水淹安泽之后,道路被毁,我连日令人整修道路,就是为了接应我军,一来是为了减轻伤亡,二来我们的准备越充分,北汉军就会以为我们求胜之心越强烈,就更不会想到我军败退会有什么别的意图。”
这时候,小顺子递过我的大氅,我接过披上,道:“既然宣将军已经知道局势,在下就要先告退了,江某无才,经不住战阵之苦,就先到后面等着诸位,齐王殿下身边有法正大师和法忍大师率各派高手保护,宣将军不必忧心,纵然是有些危险,他们也能保住殿下平安。”
宣松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想不到监军大人将临阵脱逃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过知道齐王应该不会有生命之险,还是让宣松松了一口气,如今这里就是江哲官职最高,他要先走也是无人能够阻拦,或许这就是江哲强行留下自己的缘故,只因自己可以在他脱身之后率军接应齐王吧。
我当然知道宣松的心思,不过为了不再领略逃跑的痛苦经历,我是宁可临阵脱逃了,带着小顺子和赤骥以及那些神情不满的虎赍卫,他们多半都想上阵杀敌,我向准备好的马车走去。临上马车之前,我忍不住抬头看看苍穹,再过小半个时辰应该就是日落了,想必一更时分,齐王就可以败退到第一道防线,不过这几百里的败退路程并不好走,不过这一点我就无能为力了,行军作战,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如今种种布局已经如我所料,若是我军仍然落败,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不过我却也不必忧心,北汉国力军力摆在那里,最多我们胜得辛苦些,留下的后患多些,难道还能让他们翻天么?忍不住想到龙庭飞,看他行军布阵,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可惜却是我的对手。忍不住低声道:“剪其羽翼,断其枝叶,缚其手脚,困其意志,此谓四面绝网,纵有翻天覆地之才,安能脱我掌握?”不知怎么,难言的疲倦涌了上来,这些日子殚精竭虑,仔细安排种种布局,唯恐有些什么事情改变了大局,如今总算是乾坤已定,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受我控制,我几乎是昏昏沉沉的上了马车,临上车前,我突然回头,对宣松道:“吩咐苏青,一定要尽全力截杀北汉军密谍,绝对不能让北汉军发现我军的布局,北汉军中段凌霄已经不可能亲自出手,秋玉飞也被拘留东海,剩下的人中应该苏青可以应付,就是有些不能应付的,齐王身边的高手也可襄助,急着,绝对不能让他们识破。”
宣松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道:“末将遵命,大人可是身体不适,还是快些休息吧。”
我抬头,看见小顺子、赤骥、呼延寿等人眼中都是闪过忧虑之色,我笑道:“怎么了?都是大惊小怪的模样?”
小顺子突然一声轻叹,将一粒药丸塞到我口中,我只觉得身心渐渐松懈下来,甜美的梦境向我袭来,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宣松心惊地道:“大人面色为何如此苍白,可是旧病复发么?”
小顺子冷冷道:“公子为了此战,殚精竭虑将近半载,如今诸事已经尽在算中,公子松懈下来,不免有些倦怠,宣将军,此战胜败,你关系重大,若是因为你的缘故让公子功败垂成,我定不会饶你。”说罢抱着江哲进入车厢,赤骥忧心地望了车厢一眼,坐上车夫的位置,挥起了马鞭。
望着远去的马车,宣松心中一阵愧疚,方才他还在腹诽江哲临阵脱逃,却全然没有想到令敌我双方按照他的布局行动,需要耗费江哲多少心思,他断然道:“立刻出发,我们去接应齐王殿下。”自有亲卫奉上甲胄马匹,宣松换了衣甲,策马扬鞭,向沁源方向奔去。
远方的战场上,李显几乎是一边断后压阵,一边低声暗骂,自己怎么会如此之蠢,当初想来想去,居然就没有想起代州军,林碧会来助阵,他倒是想到过,可是代州军会来一半以上,他可没有想过,毕竟代州军不出境,乃是人们心中的常识,而且谁都知道北方蛮人蠢蠢欲动,谁会想到林碧会如此大胆,带了大半军力南下呢?不过他骂得最多的还是江哲,全盘的安排李显还真得不大清楚,所以他心中有些没底,不知道后面的安排是否妥当,不由后悔自己当初被江哲三言两语激得只想和北汉军拼个你死我活,没有详细追问。这时候,荆迟已经从前军转来,前面自有雍军宿将开路,他也跑到后面相助齐王断后,策马奔到齐王身边,荆迟有些沮丧地道:“殿下,咱们妄称英雄,竟然被一个女子打得落花流水,这下可怎么办,回去之后怎么见人啊?”
李显也懒得和他解说,反正到时候荆迟自然就知道了,努努嘴道:“别愣着了,代州军又上来了。”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凝而不散,代州军逼近雍军后阵,却不冲锋,只是游弋往来,不时用弓箭猎杀猎杀落后的雍军骑兵,偶尔还有胆子大的勇士冲入雍军军阵,厮杀一番再退去。搅得雍军不安宁,李显眼中寒光一闪,提着马槊亲自到了阵后,有了他压阵,雍军胆气立壮,也开始凌厉的反击。两军就这样纠缠不休,却都没有放慢速度,日影西沉时候,雍军前锋已经进入宣松布下的第一道防线。
两山对峙的山谷开口,是沁水的河道,河道两边是可以容得下骏马奔驰的崎岖山道,寒水幽鸣,两侧怪石嶙峋,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