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荀彧皱了皱眉,脸上不悦一闪而逝,他耐心劝道,“但是六叔说得没错啊,眼下外戚当权,又有十常侍那等奸邪为祸,朝中清流仅能自保,何谈什么重振朝纲?……元直,听彧一声劝,眼下时局,我等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争也!待日后朝堂清澈,自有我等实现抱负机会!”
“哼!”徐福闻言冷哼一声,望着荀彧不屑说道,“又是这一套说辞……你们连许昭都不如!”
“许昭?”荀彧面露不解之色,待徐庶简单解释过后他满脸愠怒,呵斥道,“彼国家之贼也!元直何以这般侮辱?”
“侮辱?”徐福冷笑着说道,“尽管是贼,可许昭至少敢为世人所不敢为,以一郡之地起兵反抗昏暗朝廷,在此之前可有人敢?……而你们这帮自诩是国家俊杰的家伙,却在此时,在朝堂乃至天下最为昏暗之际,明哲保身……嘿!徐福不才,愿凭心中热血,手中利剑,为天下劈开一片朗朗乾坤!”
荀彧闻言为之动容,良久长长吐了口气,摇头说道,“元直之抱负,叫彧折服。……然元直这番做法,在彧看来不过匹夫之志!你以为就你们几个人,几把剑,就能改变整个局势?”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瞧了一眼张煌。
张煌显然不打算介入徐福与荀彧的争论当中,毕竟他看得出荀彧也是出于善意,因此,他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打量屋内,借此表达他不会介入两者当中的意思。
“为什么办不到?至少我等在做,只要在做就有可能实现……总比你们一个个呆在书院,却可笑地谈论什么天下局势要好得多吧?”徐福微微有些激动。
荀彧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若是静下心来,专攻学问,待有朝一日得遇明主辅佐,岂不比你如今单凭几个人,几柄剑更好?”
“若是不遇明主呢?难不成像奉孝兄那样,每日醉酒花前,那般牢骚?”
“这句彧回头得原话告诉奉孝……”荀彧小小的一个玩笑让徐福张口结舌,继而沉声说道,“这一点元直不必多虑,彧已在四下打听。”
“谢了,不过不必了。”徐福冷笑了一声,继而沉声说道,“我……已经找到了要跟随的!”
“……”荀彧闻言满脸惊愕,下意识地望向回避他二人争论的张煌,良久叹息道,“既然元直主意已定,彧也不好再劝,不过彧还是要说一句……单凭你们几个人,是无法改变天下大局的!”
“事在人为!”
荀彧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好罢!不过,彧还是希望你能回一趟书院,哪怕只待几日……”
“我说过……”
摆手打断了徐福的话,荀彧笑眯眯地说道,“元直你也不想彧将实情透露给徐大娘吧?”
徐福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咬牙切齿地望着荀彧。
没过多久,徐母便与李通等人回来了,带来颇为丰盛的酒菜。但可能因为荀彧的关系,徐福的兴致并不高。
待吃晚饭,待徐母心满意足地与儿子一同收拾好了碗筷,荀彧便向徐母告辞了。
“福儿,回到书院可要好好念书。”
“是,娘,那……那孩儿过些日子再来看您……”徐福不敢在母亲面前有丝毫忤逆,恭恭敬敬地应下了。
“有啥好看的?家里有为娘呢,你就安心学业……文若啊,这是你上次托人带来的脏衣服,大娘我都洗好了。”叮嘱了儿子一句,徐母将一大包洗干净的衣服交给了荀彧。
“有劳大娘了。”荀彧恭恭敬敬地接过,继而领着张煌等人来到他停在徐福家院子外的马车旁。
“上车吧。”荀彧似笑非笑地望着一脸怏怏之色的徐福,压低声音说道,“若是元直你中途逃走,彧立马回到此处……”
“……”徐福手指指着荀彧点了几下,终是不敌荀彧的‘威胁’,愤愤地登上马车。
见此,荀彧这才回头对张煌等人道,“几位也请。”
李通等人相继步上了马车,可是荀彧作为主人却未上马车,而是将那包衣服放到车厢内角落后,继而又取出另外一包衣服,张煌在旁看得仔细,那皆是干净的衣服。并且,张煌又发现车厢角落里堆着许多一包包的衣服。
[他这是做什么?]
张煌将头探出车窗,疑惑地望着荀彧。
随后,让张煌愕然的事发生了,只见荀彧拿着那另外一包衣服走到无人之处,从一间民居的墙角抓起一把泥土,涂抹在那些衣服上,旋即胡乱团成一团,又再次走入徐家的院子。
“徐大娘,您瞧彧这记性,差点忘却了……这是这回的。”
“好嘞,文若你就放这儿吧,回头大娘我就洗去……”
“不用急,不用急……这几日天寒地冻的,彧来回也不方便,保不定月后才会来取,大娘您慢慢来就好。”
“好的好的……文若啊,记得替大娘好好管教管教我儿……”
“大娘放心,彧省得。”
隔着篱笆墙望着徐母与荀彧在院子里对话,张煌再次望向荀彧的眼神中流露出钦佩。
[荀彧、荀文若,真不愧乃厚德之谦谦君子也!……不过,稍微有点腹黑?]
瞥了一眼车厢内闷闷不乐的徐福,张煌心下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