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明下午没再去工地,而是开车去了单位。为了能帮助杨秋香,偿还自己的良心债,他决定厚着脸皮去见见图画,向她推荐一下杨秋香,求得她的支持。只要图画能点头,提拔杨秋香做市政科副科长,并不是一件难事。虽然在人事问题上,我党执行的是民主集中制,但是民主归民主,后还得集中一下子。谁来集中?当然是一把手了。其实不单是人事问题,机关里的许多事情,往往都是在一把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后,不管班子成员心里是否同意,嘴上、行动上都还得服从。领导不是不让你提意见,意见尽管提,但“有意见可以保留”。这个保留,没个时限,可能是三天五天,三年五年,或者是一直保留下去,直到猴年马月。
王梓明在去单位的路上,紧张地思考着见了图画该如何开口。自从那晚,他体验了非凡的“御器”后,图画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对他特别的亲昵,对待他的态度和对待其他几位科长没什么区别,好像他们之间压根就没发生过那件事。这让王梓明感觉很虚无,有时候滋生出来的满腔的热情,遇到了图画那淡然的表情,都又变成了凉水,窝在了肚子里,甚至都结了冰。其实他不知道,这正是图画这个官场女强人的过人之处。如果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她也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走上建委主任的宝座。这叫什么?这就叫做城府。王梓明城府不深,当然体会不到。不过有时候他也感觉到,图画自己的眼神里,还是有柔情的成分的,不过往往是一闪即逝。毋庸置疑,图画在工作中是很关照着自己的。比如让一个副科长长期主持科室工作,这在机关历史上几乎是没有的。对于机关里的人们来说,升迁就是他们的灵魂,否则就是等老,等死。但想要官升一级,必须得有位子,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往往是拔掉了一个萝卜,就有好几个萝卜争着抢着要来占这个坑。刘文化这根萝卜出事后,他留下的坑当然是炙手可热,但竟然很快就被不具备竞争资格的王梓明占了,这充分说明图画在这个事情上是明显表现出了对他的器重,或者是偏重,偏向。这一度成为机关闲人们茶余饭后搬弄是非的话题,说王梓明搭上了石榴裙,才能得以吃着碗里着锅里,把市政科副科长、科长的位置一箩筐?了。不过这话并没有传到王梓明耳朵里。上次干部调整,王梓明顺利升任科长,这个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还兼任了信访办主任,这就有点太惹眼了。这个信访办主任,以前是办公室主任宋敬山兼任的。宋敬山要负责领导的吃喝拉撒睡和机关里这样那样的杂事,没功夫来应付那些难缠的上访者,信访工作主要由办公室副主任马国顺负责。马国顺脾气有些冲,有次中午喝了点酒,竟然和一个老上访户厮打起来,双方鼻血横流,在机关。在社会上都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为此他还专门登门向上访户道歉,在大会上做了检查。宋敬山升任建委副主任,接了朱银龙的班后,马国顺也磨正了,做了办公室主任。但在确定谁兼任信访办主任时,领导班子内部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按照惯例,是应该由办公室主任兼任的,但有人提出,马国顺性格急躁,不适合做信访工作,这个工作岗位需要一个有亲和力,有耐心,善于做思想工作的人。讨论来讨论去,有人提出,市政科科长王梓明在巧拔钉子户工作中,充分展示出了善于做思想工作的天才,做信访办主任应该很合适。这个意见提出来后,没有什么人反对,就这么定下来了。其实信访工作是个很头疼的事情,又没有什么油水,来上访的人也不可能拿钱请你去吃饭,属于一个苦差事。王梓明兼任信访办主任,是一个真正的民主集中出来的结果,但他这两年在仕途上太顺利了,这么年轻就是正科级,且身兼两职,难免不被人说闲话。再联想到他为了维护图画的声誉和原来谷主任司机小邵的冲突,闲人们就主观臆断是图画暗中在对王梓明进行着特殊照顾,说不定两人会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人们,只要涉及到男女之间,就很自然地会往关系上扯,有了关系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关系反而不正常起来。这也是图画对待王梓明格外谨慎的原因之一。
所以现在,王梓明要去向图画推荐一个被大家遗忘的杨秋香,多少显得有些唐突,他自己也拿捏不准能否会得到图画的支持。作为一个科长来说,又不是班子成员,肯定没有人事推荐权,多在民主谈话期间,组织部门会听取一下科长对这位同志的评价,象征性地走走过场,在这之前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不管评价好坏,无关大局。
王梓明忐忑不安地来到单位,在自己屋里坐了,想整理一下思绪,组织组织语言。见到图画后一上来就说杨秋香的事,显然不合适,那会显得很不自然,况且杨秋香还是位志,自己为了她去找领导说情,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这就需要有个过渡,巧妙的过渡,让事情的发展合情合理,顺理成。王梓明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忽然间就来了灵感。
出门前,他对着门后的镜子瞧了瞧,头顶的头发有点翘,就用梳子蘸了水去梳。又整理了衣领,才走了出去。来到图画办公室门口,正要抬手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女人呜呜的哭声。那哭声悲悲切切,用现在很流行的一个词来说,就是哭的很悲摧。哭声中还夹杂着道白,像是在诉说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