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安局的警察们也不全都是吃干饭的。通过对现场的仔细勘察,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并据此做出了几条推断。一、排除抢劫杀人。因为雷黑子手腕上的高档表,兜里的皮夹子等完好无损,凶手显然不是冲着钱而来的,很可能是仇杀或者情杀;二、根据现场遗留脚印分析,谋杀雷黑子的应该是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两个男人的脚印先是出现在高粱地深处,现场还有几颗烟,显然在那里蹲了相当长的时间;三、这三个人之中,最起码有一个是雷黑子的熟人,否则他不会深更半夜跑到黑灯瞎火的高粱地里来;四、雷黑子腰里的皮带扣已经解开,很显然是准备做些什么的,但没来得及。警察在他的衣服上发现了一根女性长发,酒红色,说明他死前和女人有身体接触。根据掌握到的这些情况,警察们做出大胆推测:一个相貌、身材较好的年轻女人以色相把雷黑子约到了高粱地里,正当雷黑子欣然前来宽衣解带准备插圈的时候,高粱地里窜出两个壮士男子,猛不防用钢丝套了他的脖子,于是雷黑子生前的最后一次插圈活动宣告失败,从此再也动不了秤了。
县公安局请来了市局的一位痕迹专家,对现场脚印进行了专业的鉴定。女性脚印比较模糊,看不出穿的是什么牌子的鞋子,但从脚印的深浅来看,体重大约在55公斤左右;两名男性脚印比较清晰,根据鞋底花纹按图索骥,查出其中一凶徒所穿皮鞋为青龙县城所产的“某家皮鞋”,非常廉价,每双的价格在四五十元左右,物美价廉,深受当地农民朋友们欢迎;而在对另外一种男性鞋印进行鉴定之后,结果却有点出乎意料。这种旅游鞋为国内某知名品牌,每双的价格在人民币500元左右。侦查员们有点迷惑了。因为根据遗留在高粱地深处的烟来看,那烟是乡下常见的三元钱一盒的低档烟。穿这么高档的鞋子,吸这么低档的烟,显然有点不配套。负责案件侦破的是县局的一位刑侦队长,叫做王振,办案经验丰富。王队长在案情分析会上提出了这个疑问,要求参展民警以鞋找人,以雷黑子生前的社会关系为重点,以观音台村为中心,对附近几个村子展开摸排。
办案人员首先对雷黑子家人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得知雷黑子遇害那天还是有点反常的。原来雷黑子钱多人胆大,在乡派出所要抓他的情况下,根本没有跑远,在出逃的第二天夜里,就潜回到了观音台自己的家里,几天来一直躲在家中的阁楼上,足不出户。出事那天下午,家人听到他在阁楼上打电话,声音很大,好像在发脾气。晚上九点多,又接到一个电话,这次口气听起来比较温和,还发出两声笑。没过多久,雷黑子就从阁楼上哼着“十八摸”下来,看上去心情不错,还换了衣服,刷了牙。当时家中一“保姆”还吃醋,说雷哥你一刷牙,肯定是要去会情人了。雷黑子笑笑,说你这小蹄子,能掐会算的,快赶上张天师了。又说,你和瑶瑶(另外一位保姆)洗干净了躺床上等我,等会我回来梅开二度,把你俩一锅烩了。说完,也没开车就出了门。
警察把疑点集中在了雷黑子当天的这两个电话上。调取了他的通话记录,发现那天下午他打出的有个电话说了二十多分钟时间,比较可疑。对照号码一查,吃了一惊,竟然是乡长高洪的手机号。专案组办公室就设在乡派出所,王队长电话叫来高洪,先是随便聊了点乡里的事情,然后问他最近有没有和雷黑子联系过。高洪很爽快地说,联系过。周六下午,我在黑松岛参加度假村开业典礼,当时还在船上,雷黑子给我打来电话,要我帮他做工作,他愿意拿钱,把打伤人和破坏选举这件事给摆平了。我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当然不会答应他,只是一再劝他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他不但不听,还在电话里发脾气,最后摔了电话。
警察无法判断高洪此话的真假,因为凭现在的技术手段,还不能调查出通话内容。雷黑子已经死了,究竟他和高洪说了些什么,高洪又是如何回答他的,都被他带到那边去了,死无对证。高洪的话也和雷黑子家属的话相吻合,雷黑子确实是在电话里发了脾气。
警察在外围秘密调查高洪,发现他确实有杀害雷黑子的诱因。有多名村干部反映,高洪虽然是乡长,但经常被雷黑子骑到头上拉屎撒尿,屁都不敢放一个,有时候气的大哭也不敢动雷黑子一根指头,他们之间肯定有点啥,但究竟是啥,谁也说不清楚。是不是高洪为了除掉心中之患,而不惜对雷黑子痛下杀手?很有这个可能。警察暗暗调查高洪在周六晚上的活动情况。周六下午,尹红妹和高洪一起随着李部长和县委师书记等人到了县委招待所,师书记在那里为李部长和夫人安排了丰盛的晚宴。晚上高洪喝了不少酒,当晚就在招待所住下了。通过走廊里的监控录像显示,高洪十点多进了房间,期间没有再出来过,直到第二天上午9点多才离开。也就是说,高洪没有作案时间。于是高洪被排除了。
雷黑子生前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晚上九点多那个打到他手机上的电话,通话时长不到六分钟。这个电话是最为可疑的,因为雷黑子是接了这个电话之后才出门的。根据推断,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电话,很可能是凶手抛出的一个香喷喷的诱饵,约雷黑子在高粱地里见面,等着他自投罗网。雷黑子有的是钱,饱暖思淫欲,并不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