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明遭此莫须有的打击,灰心丧气之余,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当替罪羊的滋味不好受,况且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社会舆论和自己的大好前途。“大好前途”这四个字在昨天还可以这么说,但现在,就连王梓明自己也失去了信心。事情闹的太大了,大的无法收拾。而事发时他偏偏就在现场,又是主管拆迁的建委主任,新城区建设委员会副主任。要说这个事件和自己无关,谁会相信?反正市民百姓们都不会相信。王梓明绝望之中,感觉到有无数条绳索朝他套来,就要勒住脖子把他置于死地了,他无处躲藏,也无力躲藏。他心里十分清楚,今天发生的这个事件能捂下来或者能妥善处理的话还好说些,捂不住或者影响进一步扩大,那么停职处分对他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等待他的将是更严厉更残酷的惩罚,他的政治生命很有可能就此终结,画上句号。政治生命啊,对于跻身官场的人来说,那是比自己ròu_tǐ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不亚于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被无缘无故判了死刑。一想到此,王梓明的心就紧抽了几下,有了做一番垂死挣扎的冲动。
和崔定去理论有些不切实际。因为他代表着“组织”。和“组织”这样一个可怕而且强大的东西去讲道理,求真相,无疑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就像一条蛆虫妄想拱起沉重的石磨。王梓明虽然差点被一闷棍打晕,但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还明白这个道理。他决定去见见米老大米自强,听听他怎么说。毕竟组织强拆和打死村民这些令人发指的事,他是直接组织者和指挥者。王梓明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对此仍深信不疑。
去莱茵河的路上,他拨通了米自强的号码。然而振铃声响了好一阵,无人接听。就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当儿,他果断地按了挂断键。他现在还没有沦落到要去求一个黑势力头子的地步,这点地位上的优越和精神上的高贵他还得保持,纵然已是落魄之人。因为现在心虚的,不应该是他王梓明。米自强不接他电话,应该是得到了崔定的什么指示吧?或者是在忙着销毁证据,忙着安排杀人凶手远走高飞?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王梓明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一句话: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米自强这只恶狼,正是得到了崔定这把大伞的庇护,才变得如此加疯狂,如此为所欲为。不过纵使他是一只吃人的老虎,王梓明也要把他找出来,看看他如何表演,同时也警告他自己并不是一只想捏就捏的软柿子。
在莱茵河门前停了车,王梓明径直进了大厅。两行袒胸露乳的服务小姐罗列在大厅里,一齐向他鞠躬,嘴里说着欢迎光临,莺声燕语,香风阵阵,yù_tuǐ林立。王梓明没有心情欣赏她们,对迎上来的大堂经理说,我找你们米总。大堂经理训练有素,微笑着说,先生,我们米总不在。王梓明沉着脸说,你就说建委主任王梓明要见他,有要事相商。
听说是建委主任,大堂经理迟疑了一下。他迅速把王梓明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脸上的笑容明显厚了些,把他引领到一边的沙发上,说,先生您先坐下休息,我帮您联系一下。说完转身离开了。有小姐走过来给王梓明倒了杯纯净水,双手捧着递到他手上,王梓明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不到两分钟,大堂经理回来了。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微微躬着腰,笑容可掬地说,先生,刚才帮您联系了,很不巧,米总今天出差了,去了外地。
王梓明知道米自强在故意躲着他。人一走背运,就被狗眼看低了,这样一个痞子货,也开始给他摆谱了。一股怒火再次腾起来,有些按捺不住。但难为这个小小的大堂经理也没什么意思,所以王梓明对他摆摆手说,那算了,我坐这喝点水,你去忙吧。大堂经理说了声先生请便,就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王梓明一边慢慢喝水,一边悄悄观察着,期望能发现米自强那壮实的身影。今晚无论如何也得找到这家伙。莱茵河的生意还真不错。来消费的不单是男人,女人也不少,看上去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而在半年前,这地方还姓陈,并不姓米。想起米自强的胆大妄为,王梓明怒从心头起,牙咬的咯嘣嘣响。忽然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地电梯里走出来,急匆匆往外走。仔细一看,是崔定的秘书杨凡。杨凡这个时候出现在莱茵河,是很耐人寻味的。他绝对不是来消费的,很有可能在传达崔定的什么旨意,和米自强订立攻守同盟。敌人要比自己想象的更狡猾,更无耻啊。王梓明把手中的纸杯攥成一团,狠狠地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站起来走向服务台。他板着脸,对打扮的绿孔雀似的服务小姐说,给我开个包间,要你们这里最好的。
服务小姐下巴尖的能扎死人,眼睛大的像洋娃娃。她认真看了王梓明一眼说,先生,我们最好的包间要2888。王梓明说,钱不是问题,你开吧。说着,仰了仰下巴,做出不差钱的表情。小姐麻利地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拿起对讲机说了句“四个9开房”。立即过来个绿孔雀说先生请跟我来,引着他上了电梯,一直到了9楼,进了一个包间。说是包间,其实是个大套间,类似和平国际的总统套房。房间的设施确实很奢华,地毯很厚,踩上去猫走路似的没有一点声音。最惹眼的是那张古罗马皇室风格的大床,睡七八个人不成问题。两个身材异常的女孩正坐在床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