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来站在城墙上望着又哭又笑的百姓,面无表情的抹去脸颊上沾染上的血迹,复杂的垂下眼睛转头下了城墙。
城主府外所有的厮杀声逐渐淡去,庄云州坐在城主府内静静的看着这些年落渊城内的账本,经过今日,凡是巨力领人开设的商铺都将更换主人,势必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城内百姓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然而此事却不得不做,且刻不容缓。
如今落渊城内百年积累的怨气已经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若没有发泄的渠道,那么赵家百年内勉强支撑下来的局面有可能在瞬间分崩离析。
今日这场杀戮中或许有无辜,但却没有对错,唯有立场。
庄云州闭了闭眼,忍下心中的叹息。正在此时,一双结实的手臂自身后环过来,庄云州合上账本:“回来了?”
方启灵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在他肩窝中蹭了蹭,道:“没有犯过事的巨力平民,我让他们取了三分之一的财产,放出城了。”
庄云州身子一顿,侧头去看疲惫非常的修侣,眼神复杂。
此前他也想过劝赵祥不要赶尽杀绝,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原因很简单——
他们不是落渊城之人。
百年间,这城中百姓所遭受的苦难他们一概没尝过,流过的血泪也同样没受过,如今却要站在道德高地上对百年间真正负重前行的人指手画脚吗?
不是这样的道理。
“你不必如此。”庄云州叹了一声,他知道方启灵这是在顾忌自己的感受,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同天泽界的行事大有不同,他的修侣十分小心的维护着他的内心。
杀人不难,放人却将让方启灵耗费了大半j-i,ng力,他此时疲惫异常,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庄云州身上懒洋洋的道:“不全是为你,落渊城算得上是一所商业城市,巨力领来的也有单纯做生意的,他们没什么错,若一竿子打死,传出去许会影响他族商队的往来。落渊城如今百废待兴,不宜传出排外之名。”
“留神石上之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赶出去的,虽没什么错,但总归百年间在落渊城享受了各种利好,取出他们三分之二的财产也是对落渊城的交代。”
方启灵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眼睛慢慢的眨了眨,困倦让他的声音带着些含糊:“这事儿赵城主同意的,他不是那种只图痛快之人。”
庄云州侧头在已然睡去的方启灵嘴角印上一个吻,轻声道:“谢谢。”
回应他的是方启灵轻缓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庄云州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一动不动的重新打开了手中的账本,琢磨开自己手中有哪些源术可以商业化的,一边思索一边用留神石记录,很快,便整理了一些出来。
一整夜,庄云州房间内的灯火都未曾熄灭。
龙剑来和赵祥两人在城墙上对月豪饮,将这百年间的郁气统统化作酒气,喝的半点儿不分身份地位境界高低。高兴的时候,仿若挚友一般的勾肩搭背,争执起来,也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痛快至极。
第二日一早,第一缕阳光照在沉默伫立的城墙上,半瘫靠在城墙上的赵祥眯起眼睛,将手中的酒坛狠狠摔碎,踉跄的站起身来,冲着背后灰色的无息痕入口张开嘴,发出一阵豪迈的长啸。
龙剑来躺在地上,望着仿佛浴火重生的赵祥的背影笑了。
这百年间压在他心口的大石终于被移除,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破碎,许久没有动静的神识瓶颈居然在此刻松动!
龙剑来心中一片通明,盘膝坐下,脑内日月星辰观想图运转,神念笼罩在浩瀚的星空下,极速的增长。
赵祥转身瞧见龙剑来突破的样子,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娘的,太亏了,我忙这一场居然成就了别人!”
???
落渊城陡峭的山道上,一辆华丽的车架缓缓的行驶着,天目殊玉靠着柔软的垫子,轻皱着眉头,思索着斗南辉在临行前所说的话。
‘啸玉目子曾向我斗南家打听过落渊城抵御无息痕万年暗之力侵蚀的法子,不过,灵族之事我们家知道的不多。后来,他便拜访了号称天泽历史的万树族。从万树族归来,他便径直去了巨力领。’
‘族中有传言,啸玉目子似乎同北境大公子身旁心腹搭上了关系,说有什么奇珍要献上,不过到现在也一直也没听过什么动静。’
‘不过,我倒是知道,他手中有一枚耀日莲种子。若真有什么珍奇对大公子有用,也只有那自莲花初开时,所诞生的第一滴蕊露。’
斗南辉说的大公子乃北境境主独子,娘胎里便先天不足,当年差点儿胎死腹中,其母孕育千年方才艰难产下他,自幼便y-in寒之气缠身。
北境主乃是耀阳之体,大公子为他的子嗣,自然也是耀阳之体,所以这一天赐一天生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气在大公子体内互相冲击,使他始终疾病缠身。
北境主搜罗天下灵药也只是让他摆脱了夭折的危险,如今仍是病体未愈。耀日莲心露乃是至阳圣品,若天目啸玉的目的真是它的话,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所以,落渊城必定有什么东西是天目啸玉所觊觎的。”天目殊玉喃喃的道,他猛然坐起,“妙湳,让他们跑起来,我们快点儿回落渊城。”
“是,公子!”
驾车人口中灵动的鸟鸣声悠扬想起,鸟头鹿身鹰翅凤尾的华丽异兽在这有规律的叫声的驱使下,扇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