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也得当作不知道才行。
鲛人泪来之不易,而且背后故事大多比较惨烈——所以这两枚是鲛人族的圣物那样一种宝贵的存在。
“实不相瞒,天下也就……”周傕侃侃而谈,但是被万俟驷打断。
“实不相瞒,在下是真办不到,周公子莫要为难在下了。上次只不过是恰好收到了成色极好的一枚珠子,还是他前主人狠心割爱才得到……”
万俟驷大言不惭的侃侃而谈,心下却揣摩这个“前主人”第二天早上酒醒后有没有记起来那日,到底是谁把他灌醉骗走的珠子——要是想起来了自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给他吃一株“忘忧草”……
——这么难过且伤感情的事情就让我万俟驷一个人承担吧,唉……
周傕沉重的点点头。那个珠子现在就在大内御前侍卫长边朝歌的手中——作为他周某人的定情信物。
“莫兄且听我说,”他打断万俟驷,“当今圣上和皇后相恋数十载伉俪情深……但天有不测风雨,如今皇后病重,圣上悲痛万分,遂下令当皇后西去之日就将世间至宝‘鲛人泪’给皇后作为陪葬……”
“他就不怕爱人身后难安被盗墓吗?”万俟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气是事不关己的淡漠。
周傕吓了一大跳。
“莫四……果真是胆识过人,”他又想了一下才开口,“不过这种话还是不要对第三个人提起为好。”
万俟驷点头称是。
“因为感动与帝后的爱情,所以公主提出没有鲛人泪就至死不婚嫁——这可苦了我大哥。我大哥钟情公主已有十载,曾经发誓非公主不娶。”
“那你大哥和这个公主还道真是天生一对。”万俟驷坏心眼的说。
周傕叹了口气。
“我一是感动于大哥的真情,二是……为了我自身。”
万俟驷了然的点头。
“阁下的心上人——可是当今兵马大元帅家里的长子?”
周傕一愣,老实的回答。
“正是。”
万俟驷笑笑。
“我猜我交予你的上好南珠现在也是在这位公子手里。”
周傕垂目。
“是。”
他挣扎再三还是对周傕问道:“公子可知鲛人泪的来历?”
周傕试探着说:“莫不是鲛人的泪珠?”
万俟驷点点头,又连连摇头。
“是,也不是。其实世间所有的鲛人珠都是由鲛人泪化作的,但是世人只把那最珍稀的瑰宝称作‘鲛人泪’。”
周傕恍然大悟。
“莫四这话……莫不是鲛人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万俟驷牢牢盯了他一眼。
“重要的不是鲛人……换句话说你觉得鲛人泪存在吗?”
“此话怎讲?”周傕云里雾里。
“因为他既存在也不存在,”万俟驷喝了一口茶“对于相信真爱的人来说,就存在,反之,则不。”
说这话万俟驷他自己不相信。
作为一个鲛人,且是从未婚配过的鲛人,他不信。
他对人类的不信任,因为他经历过太多人类的贪婪。
他们会通过各种方式夺取鲛人的珠宝——哪怕以鲛人的生命为代价。
他们会把鲛人囚禁起来,无节制的打骂他们,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哭泣,以产生鲛人珠。
鲛人产珠不是无节制的,等到油尽灯枯的一天,鲛人再也哭不出珠子,那就大难临头了……
他们会被卖到皇家,然后秘制成长明灯——就连身上的鱼鳞也不被放过而做成名贵的装饰品!
但鲛人势微,自古以来都需要人类女子繁衍。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鲛人族离不开人类的原因所在。
万俟驷陷入自己的思绪,一边的周傕担忧的看着他。
“莫兄?莫兄?……莫四!”
万俟驷猛地惊醒,然后抱歉的笑笑。
“莫四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罢!”周傕理解的宽慰,万俟驷无所谓的摆摆手。
“于我,我不相信真爱。所以鲛人泪对我不存在……周公子你呢?”
对面的周傕露出了少年特有的爽朗笑容。
“我,自是信的。”
两个人沉默半晌,直到听到大厅里小厮朗声报“周公子贵客到,请上座!”这才回神。
万俟驷对周傕耳语:“我这表亲小地方来的,鲛人泪的事就不要让他知晓了。”
周傕连连答应。
不一会儿万俟镜就被小厮领着进入了包房。
两人也就打住了话题。
“齐镜快来,今天你可有福了!”万俟驷招呼万俟镜落座,后者已经能平顺的走路。
领他来的小厮还一脸的谄媚在门口跟二人解释。
“……我到的时候公子正在船舱里卧俯,许是在水里太长时间泡的腿发软所致。还好现在没有大碍。诸位公子请慢用,小的就不打扰了。”
“是,我这表亲,天生一条鱼命,极善凫水。今日乃是受我所托下水帮我捞取丢失的物件。”万俟驷出言解释。
小厮弓着身形为三人关上了包房的门。
周傕在桌旁落座,公子温润如玉。身前是各种珍馐。
珍馐佳肴在前,然而刚进门的万俟镜并不看这一桌的美味,只盯着周傕。倒搞得周傕好生尴尬。
“来来来,你不是嚷嚷着要吃小笼包吗?来吃。”万俟驷站出来打哈哈,一手夹了一个小笼包一下塞到万俟镜嘴里,同时另一手搀着(拽着)万俟镜,后者提线木偶一样被万俟驷看似拉着其实是举到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