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原想要问清谢渡笙在独自离开太华宗的那些时日是否有见过谢家之人,但她如今体内魔气肆虐, 现在询问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只好道:“现在修炼, 将体内魔气收敛回去。”
虽知外界众修者皆以为谢渡笙如今有入魔之兆,却是不知, 阮轻早便让谢渡笙改修了魔。
原本就是魔修, 又谈何入魔。
只是血脉,终究会受些影响。阮轻取出几枚玉盒放下,里面自然是平衡血脉的天品灵植。
但就在阮轻转身欲走的时候,谢渡笙忽而从背后抱住了她。
原本便因曾经的折磨而对谢渡笙有着y-in影, 加之自十年前教导谢渡笙练剑之事往后,阮轻便一直竭力避免与谢渡笙有任何身体接触,谢渡笙还未抱住她时,阮轻其实是有察觉的,但却没能避开。
只是被谢渡笙双臂环住腰间的瞬间,阮轻整个人便僵住了,脑海中只有惊慌的情绪蔓延。甚至不知晓自己的身体,还在颤抖。
很细微的颤抖,抱住她的谢渡笙却透过这细微的颤抖,看到了师尊对她那仿若深入骨髓的惧怕。
谢渡笙低低的道:“师尊......”
她的嗓音很哑,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阮轻仿佛僵住的思绪这才活了过来,她颤着手将谢渡笙环住自己腰间的双臂掰开,转过身后退了一步。
便是她竭力镇定,苍白的脸色,以及那不自觉便泛了层水光的清透墨眸,却皆无法遮掩阮轻此刻惊慌乃至于惧怕的情绪。
谢渡笙微微垂眸,哑声说道:“师尊,那些前辈...会不会为难师尊?”
她的眸色一片血红,白皙似玉的脸颊上还有着未干的泪痕,仿若带着丝哭腔的沙哑嗓音含着担忧,模样像是无措又歉疚。
原本还惊慌警惕的阮轻心中微松,把脑海中再次冒出来的对谢渡笙的怀疑压了下去。
阮轻清冷的嗓音也稍缓了些:“莫怕,师尊不会有事。先好些修炼罢。”
言罢,阮轻便转身离去。
谢渡笙看着她稍显慌乱的步伐,眸中的血色不仅未消褪半分,甚至愈加浓郁。
“师尊......”又一行泪不自觉便从眸中滑落,谢渡笙血眸复杂,她轻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这句话像是困惑,又像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的纠结,最终则轻的揉碎在了风中,再无痕迹。
......
回到自己屋内的阮轻情绪还有些难以控制。她脸色很是苍白,鸦羽般漂亮的眼睫也还在微微颤抖。
阮轻甚至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何时昏迷过去的。
待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沉了。
刚刚醒来的阮轻意识还不太清醒,微微睁开的双眸也带着些许迷茫懵懂,她眼睫轻眨,隐约看到一个人正坐在自己床边。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洒落在那个身影上,衬得少女张扬姝丽的容色有些温柔。
阮轻的意识顿时彻底清醒,她瞳孔不自觉的微微一缩,很快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渡笙的眸光随着她的起身而转变,却是一直停留在阮轻的身上。
阮轻沉默的与谢渡笙对视,心中的焦虑不安几乎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但除却刚刚醒来后那一瞬间的茫然与警惕,阮轻此刻的神情依旧是清冷淡漠。
如若不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这样清冷淡漠的眸光真的是极具压迫性,令人不敢直视。
谢渡笙与她对视的那双血眸却没有任何退却,甚至参杂了些许笑意。
“我见师尊不知为何陷入了昏迷,便留在了这里。”谢渡笙语气微顿,血眸中笑意似乎更盛了些,她继续道,“没有碰师尊分毫。”
阮轻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的双眸无意识的睁大,先前心中所有的侥幸都在这一刻化为了虚无。
谢渡笙......真的回来了。
“当初,无涯秘境中的人,是你。”
阮轻的唇微微开合,脑海中一片空白,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原以为,师尊早该猜到的。”谢渡笙轻声一叹,语气中带了点莫名的怜惜,“或者应当说,师尊一直在回避心中的怀疑?”
阮轻的身体有些发颤,她的唇微微抿紧,原本清冷的神情已经变为了警惕以及那丝难以察觉的惊慌与惧怕。
她沉默许久,勉强调整好了惊慌的情绪,但那对于谢渡笙的畏惧,却无法根除。
谢渡笙便那么看着自己的师尊,一如阮轻当初才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一般。
只不过那时的谢渡笙满含恨意,恨不能将自己当初被师尊一剑穿心之后所受折磨,百般奉还在师尊身上。
她也当真那样做了,将她那本该受人景仰,清冷骄傲的师尊折磨到再无原本的模样,甚至如今的师尊在与她有过身体接触之后,那畏惧即便是在这一世依旧如影随形。
但是现在,谢渡笙再看师尊,心中的恨意已然随着这十年时间,以及师尊在修仙大比中与前世那全然不同的做法而悄然消逝。
反而对师尊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那心思以下犯上,称得上是大逆不道。
但向来肆意的谢渡笙,却再不压制,甚至愿意任由那念头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这并不代表谢渡笙就此放下了前世之事,但她却已彻底,放下了重生之时,要杀了阮轻的心思。
此时的阮轻既惊又怕,根本没有察觉到谢渡笙那不对劲的眸光与情绪。
所以,她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