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等,又对王海说:“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王总不介意吧?”
王海不过20出头,职务也就是个助理,这一声“王总”叫得他心里乐开了花,连连说好。
沈顺清一走,王海眯起眼睛,用手肘撞了撞陈灿,十分八卦:“你们沈记和我们老大什么关系?”
收到陈灿一记白眼。
曲霆还站在原地,见沈顺清去而复返,条件反射似的上前问:“怎么回来了?掉了东西?”
言语中的亲昵不经意地蹦出来。
沈顺清把门带上:“想起点事儿。”
他一步步朝曲霆走近:“好几年前,林城也有个搬迁区遭了贼,有户男主人起夜见着个人影,迷迷糊糊就去追,结果人没追着,你猜怎么着?”
沈顺清像是天生的表演家,几句话就引得曲霆看过来。
“摔了个半身不遂。”沈顺清摊手:“搬迁区嘛,乱七八糟的木板砖块堆成山。那人没看清绊了一跤,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下来把人给压下面了。”
“后来小偷是抓着了,不过留守户觉得这地风水不好,治安又差,稀稀拉拉把字全给签了。”
他顿了顿,看向曲霆:“直到有一天,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找到报社,说怀疑小区遭贼这事儿是遭人指使。”
曲霆稍稍后退一步,脸上看不出表情。
沈顺清接着说:“你说这小姑娘说的话哪能信?再说了,人家小偷在牢里关着呢,审犯人那是警察的事儿,找报社也没用啊,众人便把小姑娘打发走了。”
“不过,当时有个刚入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记者,把这事儿放心上了。半年之后那贼刑满释放,小记者跟了半个多月,还真发现那贼和开发商的人有接触。”
“可惜线索来得太迟,新楼盘都建成开盘了。”他咬了咬嘴唇:“更关键的是,真相是什么根本不值一提。一桩盗窃案和一个价值过亿的楼盘相比谁重要?事实还没查清各种公关就来了,最终不了了之。”
沈顺清叹了口气,望向曲霆的眼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小姑娘就是摔得半身不遂的户主的女儿。听说搬迁后就搬走了,早不在林城了。”
“那个半途而废的记者,就是我。”
沈顺清慢慢悠悠地逼近,连曲霆都觉得距离过于近了,他比沈顺清略高,沈顺清的呼吸不偏不斜地掠过他嘴唇,带着点湿度和热气,像猫尾巴绵绵地挠。
“我说这也没有别的意思,程大爷这事儿,有人把舆论往开发商身上引也不能忽视。”沈顺清压低声音:“说是职业敏感也好,说我想太多也好,反正若是换做别人站这儿,我就去搜集证据去了。到底两者有没关系,总能查出点蛛丝马迹。”
“但是你……”
话音突然停止。
房间内鸦雀无声,连心跳都好像被冻住。曲霆眉头微蹙,有些呼吸不稳。
半晌,沈顺清才慢条斯理地说——
“我记得你以前挺乖巧的啊,不是见我还叫一声沈哥么,怎么现在……”
沈顺清突然一把扯过曲霆的衣领,把人拉到面前,右手在心脏位置柔柔地画了个圈:“现在这个地方,里面的灵魂换人了?”
他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
“是、不、是、啊?小、听、秋?”
第六章:你认错人了
“回来了?”
曲飞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如果那张僵硬的脸上能有表情的话,应该是兴高采烈没错。
沈顺清揉了揉他脑袋:“是啊,回来了。”
“见着我哥了吗?”曲飞乖巧地把沈顺清的鞋收好,跟在他身边:“我能不能去见他?”
沈顺清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心里盘算着红房子到环城区的距离——太远,指望曲飞自己去是不可能了。
“你很想见你哥么?”沈顺清摆弄着新手机,把曲霆的号码存进通讯录,又在曲飞面前晃了晃:“可别再给我电坏了。”
曲飞点了点头。
沈顺清把身子往后挪了挪,牵着曲飞挨着他坐下。
四年前,沈顺清遇见曲飞前,日子其实过得有点鸡飞狗跳。
那时沈顺清刚和前男友分手。没错,是前“男”友。
前男友背着他约炮,按说这在gay圈也没啥,但沈顺清觉得膈应就说要分,结果那男人不依不饶,跑到沈顺清家去求复合。这一下,沈顺清彻底被出柜了。
父母用惊讶又绝望语气骂他不是东西,邻里指指点点退避三舍。要不是没过几日突然出了车祸,他都不知该如何缓和这种尴尬。
出事那天也有些蹊跷,已经想不起是不是自己开车走神,反正迷迷糊糊就被送进医院,再醒来的时候,父母已经一脸焦急地守在床边。
他经历了一次脑部缝合,又昏迷了两天,腿也骨折了。也许在父母心中,和生死相比,性向那都不算个事儿,但他不敢再问,也不敢提。
后来在医院遇到曲飞,第一次只当是眼花,但第二次、第三次……
“曲飞,是你吧?”沈顺清刮着胡茬,镜子里印着他大病初愈的脸,曲飞坐在洗手台上,却没被映在镜中。
小鬼被吓得一个激灵,倏地飘到半空中:“你看得见我?”
“我看得见你。”
“别人都看不见。”
“我看见了。”
小鬼咚的一声就坐地上了,如果鬼能有眼泪,大概是个嚎嚎大哭的姿势。
此后的几天,曲飞像认主的小鸭子一样跟着他。
直到出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