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角度来说,他都像一个来东京度假的年轻人,而不是在为将来忧心的无业者,特别是在翻译长谷的伴随下。
坂田这个姓就是一张名片,不管走到哪里,妆容精致的小姐们都会给予看起来不那么时尚的青年良好的服务,兜售名店里价格不菲的服装、鞋,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当然,长谷负责刷卡。
根据尽责的翻译先生的原话,坂田一藏对齐昂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非常的不注意外表,尤其是头发,尽管天生条件优渥,却掩盖不了男性的懒散作风。
这一点齐昂也注意到了,日本这个国家,所有人都化妆,男人也不例外。但是他对于充斥于空气里的各种香味并不喜爱,或者说,非常讨厌。
长达两个星期的时间里,齐昂一直出没于东京奢华的购物街,无数专业人士对他的外貌指手画脚,在翻译的帮助下告诉他怎么着装、怎样保养。无奈的青年在名贵的真皮椅上如坐针毡,却只能在心里默默不以为然,并安慰自己坂田一藏自己也没怎么注意打扮,至少没有涂脂抹粉,即使五官美得无懈可击。
“那是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了。”
得知齐昂的想法后,长谷的第一个表情是有些嘲讽的一笑。
青年很想耸耸肩膀表示不屑,却没有立场。
他一直以为坂田会至少安排一些课程或其他什么,反正不是这样挥金如土的过日子。爸爸从小就不赞成对孩子进行太过大方的教育,男孩穷养,是中国人的一个传统,能够培养吃苦耐劳的下一代。因此,虽然家庭环境非常优越,齐昂一直都只能循规蹈矩的升学,考不上好的学校,就去读差的,齐逻不会花钱帮他转校。零花钱也很有限,跟其他同学没有太大差距,所以珍贵的手板车模出现在眼前时,他跟其他孩子一样惊喜非常,那是爸爸所送过的最贵的生日礼物,记忆深刻。
坂田一藏却迥然不同,即使齐昂这两个星期都没见过那个忙碌的男人,透过翻译长谷,他的想法却清晰地传达了出来,人要注意外表,保持完美的仪态,拥有良好的品味,不能说话做事都像个穷小子——很不幸,齐昂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至少外表被改造完成之后,坂田一藏终于抽出时间第三次会晤了闷到要长霉的青年,在一间阳光充沛的和室中。
这是一间阳光屋,一半屋顶是玻璃,四面墙壁是镜子,人走进去,满眼明晃晃的都是自己的影子。
齐昂身着所谓走在流行前端的服装,顶着硬被所谓顶尖发型师弄出来的一团鸟巢,急切的想见到坂田,因为他无法再忍受每天只是买东西、刷卡,然后回到住处洗澡睡觉。
依旧身着黑色和服的高大男人走进来时,仔细的打量了青年一番,然后蹙起了眉头。
“很难看。”一分钟之后,他下了论断。
“我也这么觉得。”齐昂无奈的摊开手掌,爬梳了一下满是发蜡的头发,“我拼死反抗才没被他们染得花里胡哨,日本的发型师一点都不尊重人权。”
“他们以为这是我的意思。”男人盘腿坐下,眼带笑意。
“八成以为我过几天要去红牙上班。”齐昂笑起来。
上次见到过的茶艺师非常安静的煮好茶,依旧悄无声息的退出去,这次齐昂很有礼貌的用日语对她说了声“谢谢”,饮茶时也不像上次那样一口喝干,好歹学会了慢慢品尝,即使手势实在不怎么优雅。
“你适合简单的东西,或者因为你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坂田一藏腰挺得笔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
“也许你说得对。”皱着眉毛想了好半天,齐昂点头表示认同,“我从来没想过。”
“你没想过的事情太多了。”不再年轻的美丽男人说,听起来有些不满,或者失望,“现在你有一个简单的选择,要听吗?”
“迫不及待。”身体不自觉向前倾了过去,青年好奇的看着对方。
坂田一藏抬起了一只手,一个黑衣男人走进和室送来一个文件夹和一个信封后立马离开,男人将这两样东西都摆在了齐昂面前。
“你可以选择信封,或者这些文件。”坂田一藏说,“信封里是录取通知书,你的新身份证和支票。”
“录取通知书?”齐昂看着那个牛皮信封,“要去读书?”
“如果你愿意的话。”男人说,“作为令尊的老朋友,我对他的独子会倾尽全力相助。永远不再回到中国,你可以用新的身份在日本重新开始,过你想过的生活,交女朋友,结婚生子,延续你父亲的血脉。”
永不回去。
齐昂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白了脸,他从没想过会在陌生的国家待上一辈子。他还太年轻,一辈子对一个这样年轻的人来说过于遥远。
“那……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可以回去吗?”齐昂小心翼翼的问,“等我读完大学?”
“在中国,你的罪名没有追诉期的限制,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坂田一藏笑了一下,“脸、指纹、dna,都能置你于死地。”
“总有风头过去的时候……”青年为难的看着那个信封。
他很想要正常的过日子,上大学,然后隐姓埋名的回到中国,回到c市。
“追逐利益永没有尽头。”男人冷漠地说,“这些文件包括十几年来齐氏与道仁会的交易记录,总金额超过百亿美元,金钱是人类的终极目标。”
齐昂看了那个黑色的文件夹一眼,目光却最终转移到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