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叶祯才微微叹了口气,他轻轻拍了拍双城的肩膀,道:“再过两月就到新年了,过了年你就二十岁了。如若爹娘都在,也是时候让你出去自立门户了。”
他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双城的手一空,整个大脑都懵了,他突然直起身,冲着叶祯的背影喊,“哥!你不要我了吗?”
叶祯的身形狠狠一顿,须臾,他才微微偏过脸来,不带任何情绪:
“不是不要你,而是要不起了。”
☆、自立门户
双城总是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跟叶祯之间,总会有转圜的余地。
可实际上,叶祯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不可能为了谁,轻易改变自己的初衷。
双城心知自己这次定是触了叶祯的逆鳞了,否则叶祯决计不会将捧在手心里疼的弟弟往外头赶。
老管家一大早就带人收拾院子,从东厢房,一直到西厢房,拾掇了大半天,整整来了五辆马车才将东西全部运走。
双城静静的站在院门口,瞧着来来往往的下人,东忙西忙,屋子很快就空荡荡的了。如今已经过了立冬,再有两个月就是新年了。墙边的腊梅开的正好,沁沁馨香也不知是留给何人看的。
老管家见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得空往双城跟前凑,他迟疑片刻,道:“二爷,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出来了。另外,大人替二爷寻的宅子也清整过了。那里地势好,临街又热闹,屋里也采光。二爷刚去可能住不习惯,但大人说了,让多派些下人过去伺候。”
闻言,双城舌头微苦,他心想:叶祯到底是在乎“叶双城”这个弟弟的,无时无刻也不忘记保全他,护住他。可若当真如此,他三七岂不是作孽更深。占着人家的坑,死不出来。真不要脸。
“也罢,既然是我哥让我走,我怎能违逆了他的心意?想我好歹也是堂堂叶家二公子,如今竟然混得如此凄惨,连续两次被兄长逐出府去,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老管家一揩脑门上的虚汗,颤声道:“二爷,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大人对二爷还是极好的,虽有时候看起来的确不近人情了些,可到底也是为了二爷好。”
双城抬手打断老管家的话,他抿紧唇,偏头瞧了一眼院角,很快又偏转过来,道:“得了,反正无论你们家大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不对。除了姓叶以外,大约叶家祖谱上就没有比我再混账的子孙了。”
老管家虚汗流得更多了,巴巴唤道:“二爷。”
可双城却再也不想听了。他不想从旁人口中得知叶祯对待“叶双城”有多么的好。因为,他每知道一点,心里的愧疚就会加重一分。他三七原先就是来做细作的,如今却混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不论是王府,还是叶府,他都愧对了。整个成了一根墙头草,哪里风大往哪里倒。
双城磨磨蹭蹭,这间房间坐坐,那间房间躺躺。一时爬墙拽两颗果子,一时又上树折两支腊梅。横竖不肯走了。
一直到了傍晚,绯色打前院过来,十分委婉又坚决的亲送双城出了府门。
双城站在府门口的石狮子旁,摇头叹了口气。他伸手拍了拍石狮子的脸,骂道:“现在就连你也欺负我!谁都敢欺负到我头上了,为什么没有人出来管一管?这么大的府邸,怎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人都去哪里了?啊?”
他越骂越大声,单手掐腰,眼睛紧紧盯着府门。
半个时辰过去了,除了老管家过来给双城递了碗汤之外,连叶祯的半个影子也没瞧见。
双城这下总算是无计可施了,他蹲在府门口,端着一碗略温的汤,小口小口的喝。喝出了一把辛酸泪。
他喝完,将碗往老管家手里一递,道:“行了,这回我真的走了。谁也不用出来送我。真的,我自己可以走的。不用叶祯来送我,就是他要来送,我还不稀罕呢!”
老管家悄悄抹了把眼泪,道:“二爷,天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那边缺什么短什么,只管过来告诉大人。”
双城起身,对着老管家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敢回的往前走。他每走一步,眼眶就红一分,一直到忍不住眼泪了,连忙昂着脸望天。
其实,叶祯赶他出府,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外头流言四起,每一句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往人心窝里扎。叶祯那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啊,应该最不能容忍他这种小人行径了。
因此,叶祯动怒合情合理,没锁起门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叶府门前,老管家偷偷擦干了眼泪,这才端着碗往里头走。他才走了几步,就瞧见门后头藏着个人。
老管家道:“大人,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二爷了。您也替二爷上下打点妥善了,想必也没什么事。大人放心吧。”
叶祯轻轻叹了口气,直到双城的身影消失在了长街尽头,才收回了目光。
“但愿吧。”
待双城回到宅子时,天已经黑透了。他瞥眼见一个小厮打着灯笼在外头来来回回的走。
当下心头一个咯噔。双城几步走上前去,询问道:“可是发生了大事?赵小姐呢?”
那小厮一见到双城回来,就跟见到活菩萨似的。他赶忙道:“二爷,您赶紧进去看看吧,赵小姐她醒了,正哭闹着要走,大家伙拦都拦不住啊!”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双城大步朝前走,遂亦步亦趋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