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觉着好,那便好,你一个下人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我算是知道你怎么堕落成了奴仆。”
我不悦看一眼春芙,护犊子道:“别人指出你的不好,你就该谦虚接受,如此,才是一个好女子。”
春芙哑然,她笨拙的研着磨,发髻上的紫色流苏因手上的动作而晃荡着,她低低道:“是,少爷的教训,阿春记着了。”
温行知不紧不慢的夺走春芙手中的墨锭,从容站在我身边熟练的磨墨,他和气道新墨初用,有胶性并棱角,不可重磨,恐伤砚面,春姨娘娇贵做不好这活,还是云烟来吧。”
春芙盯了半会儿温行知,她给我福身后,说着酸里酸气的话,“爷的书房看来是容不下阿春了,妾身也不多话,免得您以为我不谦虚,我这去小厨房练手艺了。”
我干干笑了笑,安抚她,“怎就容不下了,莫要闹别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歇息去罢,你服侍了我多年,好不容易享福,就该自在玩去。”
春芙的眼神有些幽怨,她转身向门外走去,“妾身一人实在无聊.....少爷用功读书也该晓得注意安康,所谓要劳逸结合,”她话里有话道,“您有些日子没来妾身屋里了,外头的人看着,指不定以为我不得宠了呢。”
我一拍头,还真是有些日子没假意去春芙屋里睡了,我回应道:“哪里,谁不晓得本少爷用功,你莫要瞎想些有的没的。”
春芙关门前问,注视着我问道,“那少爷...你今晚过来用膳吗?”
我蘸了蘸毛笔,提笔写字,漫不经心道:“改日。”
春芙低低哦一声,轻轻关门离去了,走前还嘱咐我要注意休息,她自小就会照顾我,关心几句也只是常话。
等人一走,温行知将墨锭搁在砚台边上,他慢悠悠的坐在凳子上,瞥了我一眼,轻笑起来:“你姨娘思春了,唤你去她屋里歇息,她性子可真活泼。”
我回头一笑,斟酌片刻,方道:“劳什子姨娘,我与她有名无实,唉,其实...我有隐疾,不想爹娘担忧,便抬了春芙打掩护,她跟我扮恩爱,都做戏呢。”
温行知有一瞬愕然,他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问道:“你...真有隐疾?治的好吗?”
我搓搓脖子,继续扯谎,“医馆那大夫说了,要治好也要等上个十年八载,能瞒多久便瞒多久罢,我一个人晓得就行了,现在告诉了你,你可不要泄密。”
温行知会心看我一眼,他嘴角勾起,颔首道:“我又不是那起子嘴碎的人,再说,我说给谁听去?我如今就跟你相识,也没处说闲话。”
傍晚光辉暗淡之时,用过膳,我带着温行知在花园里溜达散步,是他想要赏花,我才跟着出来的,他唤了个小厮拿来铁楸,然后在花园里挖土葬落花。
就只有温行知有这种兴趣了,我没给落花踩上几脚已算不错,他埋花也不嫌没趣,我便坐在石头上静静的看着他。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但温行知是个例外,他将身上的那一袭布衣给衬成了金装,我若是穿了灰色布衣,准没他穿的好看。
我从前觉得温行知穿白衣裳大抵是最好看的,如今看来,无论什么衣裳配他,都衬得起他的俊美无筹,虽然他脸上戴了个平庸面具,但他那卓尔不群的气质早盖过了丑面具,连沈道文都夸过我的新书童气度不凡。
既然温行知爱花,我就吩咐了管家给我院里搬来一些花种,不明贵,有就行了。我还差人移栽了许多木槿树来,我正帮着小厮们一起植树,温行知徐徐蹲到我身边挖土,他注视于我,问:“阿从...你何时喜欢上木槿树了?”
我凝了半晌,撩起长长的广袖,抱起一株小树苗放进土坑里种下,才回答道:“大概...四五年前吧,没来得及种,如今想起你也喜欢,我就种下了,我们一起赏木槿花,可不好?”
“好。”温行知没有多言,他埋头默默的种树,他种的树比那些个会苦力的人种的好。
两个时辰后,满院的木槿树就这么种好了,有几棵是已经盛开的大树,余下的都是树苗,放眼望过去虽参差不齐,看着一片绿意盎然,心情不禁为之大好。
这时,书同拍了拍膝盖上的黄泥巴,慢慢的走到我身边来,他说哭就哭,用脏污的手背擦着眼泪,哽咽道:“少爷,我晓得你在怀念温公子,这些日子您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在难过,别憋在心里,你想哭便哭罢,温公子那么好一个人,白白没了,书同也很伤心的。”
温行知迎风站在一旁,抿着嘴。
我看了一眼书同沾满污泥的脸,配合着他的眼泪,假意伤心了好几把,我能怎么难过就怎么言语,我对着满院的木槿树吟诗作赋低声叹气,骗的书同的眼泪如那飞流瀑布一般,哗哗直流。
温行知淡淡扫了我一眼,甚是无言,“.........。”
温行知诈死后,趣事接踵而来。沈道文的叹气声日日能听见,他叹便叹吧,还要念叨我若去太学考不中探花或者状元的话,就是对不起温行知。
沈道文在书房里磨我耳朵里的茧子,温行知在一旁丝毫不紧张,他的戏演得炉火纯青,外人在的时候,他就是个小厮无异。
沈道文望着窗外的暮霭,眼神忧郁惆怅,他略微愤懑道:“他老子娘就是个扼杀人才的刽子手,要是温贤侄当时答应留下来,何苦会遭遇横祸?!”
我写了一行字后,顿住毛笔,抬头接话道:“人各有命,这便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