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格的狗,还是应当尊重一下。
“不用。”孙旺财说,“太浪费。”
小车站,设备少的可怜。值班小警察站在安检处,指了指孤零零的机器,示意庄泽把行李放上去,随即又挥了挥手中的金属探测器,放行。庄泽过了安检,孙旺财则从一旁的铁栅栏偷偷钻了过去。
小警察打了个哈欠,又坐回板凳上,百无聊赖等待着下一个到来的乘客。
上半夜只有这一趟车,候车厅零星坐着三五个人,打瞌睡,玩手机,各忙各的。
庄泽择了个位子坐下放在身边的位子上。孙旺财趴在一旁,刚才吃的太饱,需要休息消食。
海边小分队只是稍稍坐了一下,候车室就响起了电子声。冰冷女声提醒这些孤单乘客们,现在开始检票。
一人一狗从候车室出来,来到空旷的老旧站台。绿皮火车已经就位,车厢的窗户透着光。空气中弥漫着破机器的味道,像个迟暮老人。
硬座车厢没有检票员,庄泽和孙旺财进了车厢。
整个车厢空荡荡的,没几个人。这是最冷清的火车线路,路过的一个最冷清的火车站。河萧的火车站,大概很快就会报废了。
并非无烟车厢,有人在位子上抽烟,细细的白烟冉冉升起,很快被空调的冷风打散。
“时刻表上说是两个小时三十七分钟车程。”庄泽按照车票上的号码找到位子坐下,连着两排和对面都是空的,“可以先躺下来睡一会,需要我帮助么?”
短腿孙旺财表情凝重点点头。
庄泽伸手把孙旺财抱到椅子上,从背包里掏出夹克:“要不要衣服?空调有点冷。”
“谢谢。”孙旺财背靠着椅背,伸直两条后腿,身上披着衣服,拽,活像黑社会大哥凸显气场的僚机。
车厢震动一下,随即开动,驶入荒茫夜色中。
孙旺财很快入睡,趴在位子上,舌头外吐,不时发出某种声响。庄泽也裹上一件外套,缩成一团,像个蛹。临睡前他定了手机闹钟,凌晨两点。
窗外是无尽的黑暗,偶尔有一两点灯光,又很快略过去。车厢内,混合着空调味道的烟在空气中弥漫。呼噜声。翻报纸声。平板电脑的细小外放声,是个枪战片。枪击与尖叫,与火车沉闷的机器声。这些声音配合着明晃晃的灯,组成了这个夜晚。
不吵闹也不安静。
庄泽始终没能真正入睡,半睡半醒间,他帮孙旺财把衣服盖好,看着这只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颓靡气息的蠢狗,不知为何,想起了他曾经捡到的东西。
年幼的庄泽在海边,曾捡到过一只海豹。
白色,毛茸茸的,刚出生的,海豹幼崽。
庄泽以为那是小白狗。
那片海滩很少有游人,庄泽趁着半夜的时候去捡贝壳,他听到旅馆的老板娘说,夜晚的贝壳总是最漂亮的,早起的商贩会把所有的好贝壳都捡走,剩下的全是些破烂。庄泽被漂亮贝壳所蛊惑,半夜偷了房卡跑出来,却在海滩看到这么一个只会哀哀叫唤的小家伙。小家伙躺在沙滩上,身上脏兮兮的,可能是挣扎太久没了力气,即便被庄泽抱起来,都没什么反应。
不过虽说是个小家伙,不过庄泽抱起来,还真有点吃力。庄泽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说:“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他没有等到回答,自顾自说,“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咱们回家吧。”
他没有再捡贝壳,比寓言故事里那个捡西瓜的猴子聪明的多,抱起小白狗就往回跑。
水声渐大,远处涌来黑色的浪潮,如同神话故事善妒女人散发着香气的黑发。涨潮时刻到来,回带来一些东西,也会带走一些东西。
他抱着小白狗,在黑色的沙滩上奔跑,拼命逃离身后那片死亡的鬼蜮。
他的心中充满欣喜,因为他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宠物。
“阿海!”男孩庄泽边跑边对小白狗说,“以后你就叫阿海啦!”
小男孩庄泽带着他的阿海回到海边的酒店,拿着房卡开了门,蹑手蹑脚爬上一旁的小床,生怕吵醒一旁的父母。房间昏暗,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床上根本没有人。
他把小白狗放在被窝里,悄声说:“晚安阿海,明天给你喝奶,不要害怕啦。”
说罢,他又仔仔细细端详着他的阿海的样子,才带着笑容喜滋滋入睡了。
第二天,庄泽一早醒来,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一袋奶粉,甚至还买了婴儿用的奶瓶奶嘴。他见过亲戚家如何喂养小宝宝,他觉得养阿海和养小孩差不多。
庄泽就用奶粉养活了阿海。只要能吃下去东西,就死不了。这只小白狗除了吃就是睡,饿了就“呜呜”叫,困的就呼呼大睡。特别好养活。庄泽在酒店住了两天,一边偷偷喂养自己的小宠物,一边等待父母的回归。
那个夜晚,他的父母一去不返。
行李钱包银行卡什么都在,只是没了人。
酒店的经理每日三餐给庄泽送来吃的,每次都眼含泪水,很是同情的模样。
庄泽不太懂。他有些想念爸妈,但他知道,好像自己就算哭闹也没有用。他只能这样等待。实际上,他是狠狠松了口气的。这段时间家里一直被阴云笼罩,他妈妈时不时抱着他痛哭一场,哭完了和他爸爸吵一场,吵完了再抱着庄泽一起哭。这种哭来哭去的生活让年幼的庄泽很是厌烦,却又不知为何,自己心里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庄泽在酒店住了好几天,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