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朝的尸身已经被送回了顾氏,虽然死的蹊跷又丟脸,但是从顾氏死士的调查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顾文冕一想到顾海朝是因花柳病死的,面上就禁不住带出几分厌恶来,听了死士对此事的稟报之后,就令家丁将尸身直接入殓,也不必去管还昏迷的辛氏如何,回顾氏停灵几日之后便在祖坟下葬。
顾文冕低头看着自己写下,墨色未干的休书两字,叹息了一声之后,终究还是抬手拿起,将之揉成一团烧毁了,还不等放下手中的笔,身后陡然一阵劲风划过,一身黑衣的顾氏死士,将一只银管双手托上:“稟王爷,山下出事了。”
顾文冕将手中的笔放下,注视着那被墨染尽,已成纯黑的青花瓷缸:“何事?”
死士见他抽出绢帛查看,低声稟报道:“几日前太子微服私访,看上荣安戏院的花魁,慕容校书郎在戏院内,未能阻止太子掳人,拜访东宫几次被皇后所拦,不肯将人放出,后花魁性烈不肯陪伴太子——皇后大怒令人杀之,太子见花魁死了,跟着投湖自尽,如今已奄奄一息。”
“太子自尽?”
顾文冕低头看了那绢帛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想到那高高的御座之上,旒冕下苍白的面容,曈孔瞬间缩了缩,唇角不明意味的勾起:“府中高僧,可都走了?”
“是,王爷。”
“既然如此,待在此处,没有用了。”顾文冕将手中的绢帛烧毁,不管自己背后的黑衣人,快步走到门前开了一条缝隙,对着门外守着的家丁开口道,“去叫二爷二夫人和三夫人,让他们立刻来见本王。”
家丁闻言,不敢怠慢:“是,王爷。”
“……听说是着人运回去了,最后要葬在顾氏祖坟里,但毕竟是那样的死法,王爷肯定是要丟脸的——”就在顾文冕再度关上门,回头面对着死士时,清欢正立在窗前,修剪窗下一盆海棠,顾之素隔着一道窗户,目光淡淡的看向外间,耳边听了连珠的话后,唇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
“虽说顾海朝在太夫人孝期间,逛花楼招花柳病而死,可毕竟也是顾氏长房嫡子,如若因为死前之错,不让顾海朝葬入祖坟之中,倒是也过于冷酷无情了些——至于丢不丢脸,那要看父亲怎么想了。”
他的话音未落,清欢仿佛看见了什么,丢下了窗下的花,快步跑到了院子外头,不到一会又回转,不等进门便扬声稟报:“少爷,外头有人传信,说是王爷吩咐,让各院的主子立刻收拾行囊,准备下山回顾府。”
顾之素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看了一眼院子外,立着眼熟的管家,悠悠的开口说道:“可有说是为了什么?”
总管抬头与他对视,又很快垂下头来,神色十分恭谨:“说是……说是为大少爷的事,山上有些不吉利——”顾之素面容沉了下来,点了点头应道:“原来如此,父亲可说什么时候了?”
“回四少爷,正午就走。”
“这么着急?”顾之素略微有些吃惊,随即缓缓点了点头,神色恭谨的对他说道,“你去回了父亲,正午时我必然到,让父亲不必担心。”
管家知晓他这份恭谨,并非是面对着自己,而是对自己身后的顾文冕,面上也不敢一点小心错待,尤其是在顾海棠顾海朝,一双兄妹都蹊跷死去,辛氏病入膏肓无能为力,顾文冕膝下的子嗣,眼看只有顾之素和顾之明两人时:“是,四少爷。”
清欢见那管家走了,顾之素依旧站在窗前,望着管家离去的背影,眸中黑幽幽不见底,不禁上前一步问道:“少爷?”
顾之素回过头来,望着立在自己身后,将信鸽放飞的连珠:“山下出了什么样的变故……让父亲如此着急回去?”
连珠转过身来,双手将手中东西奉上:“少爷,慕容公子的信。”
顾之素接过那封信笺,从银制管内抽出锦帛,低头看了片刻,唇角勾起一丝讽笑:“收拾东西,我们立刻下山。”
待到顾氏众人收拾完好,乘马车朝着山下而行时,望着辛氏被抬上马车,顾之素面容淡如烟云,与跟在辛氏身后不远处,正匆匆走过的秋拂一眼对上,又极为迅速的错开一边,低声嘱咐了身后连珠一句,就抬步上了最小的一辆马车。
山道之上,阳光被葱茏树木遮蔽,只剩下马车轱辘声响。
抵达翼王府门前时,天色已微微擦黑。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