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我自然会记得,也希望二哥……”顾之素嗤笑一声,声音沉冷,不曾回头看他,“记得自己说出的话,以后也莫要后悔才是。”
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身量渐高的少年侧过身来,没有去看他离开的方向,反倒抬头仰望着檐角铜铃,绣着青竹的绣角被风扬起,乌发坠落掩住他的面容,也同样掩住了他古井般的目光。
顾之明怒气冲冲的走进院里,还不等前来的丫鬟行礼,就一把推开了屋门,望着梳妆台前正在梳妆,手指正从簪子上滑过的叶姨娘,只觉得心内一口邪火发不出去,晈着牙立在屋中一字一顿道。
“姨娘,我们就这样咽下这口气么?我不能忍!”
叶蝶梦选定了一支蝶绕牡丹玉簪,望着妆盒里这些失而复返的东西,想到本将这些东西拉回院子,后来却无声无息还回来的辛氏,唇角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指尖最后点了点妆盒中的银盒,起身挥袖面对着怒气冲冲的儿子,略微蹙眉后摆了摆手吩咐道:“下去罢。”
待到丫鬟带上了那扇门,她才舒了口气,一边走到顾之明身边,拎起茶壶倒了杯茶,一边含笑轻声问:“你要咽下什么气?说出来我听听,这么没头没脑的——”顾之明面容阴鹜的看着她,待到她端起茶杯要喝的时候,方才骤然开口冷冷说道:“姨娘是否曾经和那顾之素约定,如若姨娘助他不被辛氏磋磨,他顾之素以后就乖乖嫁人,不能再做男双了?!,,叶蝶梦听到这句话时,手指顿时一抖,不敢置信的看过去:“你在说什么?”
顾之明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也不再隐瞒什么,目光逼视着她一字一顿道:“姨娘,这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是瞒不了我的!”
叶蝶梦的脸色也迅速沉了下来,快步走到屋门前,稍稍拉开了房门窥看一眼,发现外间有丫鬟守着,并没有人靠近此处之后,方才咬着牙回过头来,看着顾之明沉声问道:“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是只对我说过,还是去了溶梨院后,才过来对我说的?”
顾之明见她神色不同以往,倒是莫名有些心虚,毕竟前去找顾之素算账,乃是他看了那红榜之后,怒火冲天私自前去的,可话语却并未气短:“孩儿不知,这有什么分别?!”
叶蝶梦一看儿子的神色,就大略猜出了始末,脸色顿时有些发青:“告诉我!”
顾之明被她面色惊了一跳,下意识便回答道:“我刚从溶梨院出来,自然是——”“谁让你去溶梨院的!谁让你去招惹顾之素的?”叶蝶梦额上崩起几条青筋,纤好玉指抬起,指向外间主院的方向道,“辛氏母子三人,俱毁在他的手上,你也想被毁掉么?”
顾之明听她这么讲,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然而看着叶蝶梦狰狞神色,又忍不住脊背发冷,想到顾之素如今在大房内,仍旧是安然无恙的模样,而嫡母辛氏和嫡出兄姐,凡是跟顾之素作对的,已然差不多全归黄泉路,想着想着觉得不对劲,脑门上跟着沁出冷汗,面上却有些过不去,只能硬着脖子道。
“姨娘在说什么?孩儿听不懂!”
叶蝶梦见他那副蠢样,心里也烧灼起来,手指恨不得戳穿他脑袋,瞧瞧他到底在想什么,如今辛氏还没有入土,虽说她对嫡妻之位,已然差不多十拿九稳,可是一想到当时在山上,将自己泼醒在屋中的一盆水,以及含笑看着人泼水的顾之素,叶蝶梦就觉得莫名恐惧。
因此哪怕暂时掌管顾氏大房,后宅的诸多事务及分润,她也只敢稍稍试探顾之素,而不是直接当面得罪他!可谁知顾之明这样愚蠢,顾之素没有动手之前,就先跑过去故意招惹!
想到此处,叶姨娘心中害怕,话语愈发尖锐,冷冷看着顾之明,恨声说道:“这个顾之素邪门的狠,只要动过他的人,他都不会饶过的!辛氏母子的下场你看的不够,还想要我们自己来尝么?告诉你不要去招惹他,你偏偏不听我的话!不过就是一个举人而已,举人算得上什么?会试和殿试都还没过,你就这样惹麻烦上身!你可曾听过我的吩咐?!”
顾之明本就不是傻子,听到前面就有些害怕了,此刻被叶蝶梦一阵驳斥,又想到之后的会试殿试,分明不知晓顾之素会走到何处,自己这时候前去找麻烦,的确太过愚蠢了些,可再度想到他一次中举,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挣扎着对叶蝶梦说道:“姨娘……可他明明……”“明明什么?你怎么知道他答应了我什么,又怎么知道我们说过什么?”
叶蝶梦面色阴沉的立在桌边,想了片刻之后骤然抬头,“说!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又是谁盡惑你去的!”
顾之明听到这句话,眼神有一瞬间闪烁,随即又恢复坚定,看着面前的叶蝶梦,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没有人蛊惑我!”
叶蝶梦见他嘴硬,勾唇冷笑一声,转过身来推开门:“好,你不说,我也有办法将人抓出来!来人!”
听到叶蝶梦的声音,守在门前的丫鬟上前,低身行礼道:“姨娘。”
“去将二少爷屋中的丫鬟,一个个都给我带过来!”
看着几个丫鬟远去,叶蝶梦缓缓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话说罢,神色有些惊慌的顾之明,饶有深意的低声道:“如今你若是承认了,或许我还能饶她一命,如若当真让我抓住,你就不要再想什么,能够留下那人的命了!”
在顾之明眼中,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