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无声的哭泣。
赵船洗澡时,连同自己的衣物也一起洗了,他同顾项城一样,晾在了墙壁上的挂钩上,开了窗,让浴室里的水雾散去,也让风吹进来,好让衣服干得快些。
赵船出去时,直接拿着剩下的一条大毛巾裹在了身上,他擦得很干,无视了顾项城的目光,直接坐在了床上,房间里一共就放了两条被子,赵船把床上的那条被子都卷了过来,裹在了自己身上。
房内没有空调,就放了个咯吱作响的风扇,顾项城只在腰间围了条毛巾,赤裸着全身都还觉得热,此刻他就像是看外星人一般,看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赵船。
赵船尴尬一笑,“我有点冷。”
顾项城别过头,不再看他。
奶黄在床下转悠了半天,其实他是想跳到床上来的,但是……顾项城在啊!属于猫的本能,对于这种犬科类物种,奶黄心里有点害怕。
所以他一直在床下转悠,伸伸小爪子,想要让赵船主动把自己抱起来。
赵船看着奶黄这可爱的样子,转移了注意力,心里的尴尬着实消散了不少,他屈身下腰,抱起了奶黄。
而也因为这个动作,使得他露出了一大截腰部以上的皮肤。
后背凉飕飕的,等赵船把奶黄抱在怀里时,他才觉得不妙,可是已经晚了。
顾项城冰凉的手贴在了他的背部,冷淡的声音变得更冷,“这是怎么回事?”压抑的气氛,仿佛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让赵船喘不过气来。
他努力的让自己看的平常些,可身体却忍不住颤抖,这种恐惧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头狼,用阴森的绿眼睛注视着一般,让人背脊发凉。
“这只是纹身而已。”
“是谁为你纹上去的。”顾项城看着赵船裸露的后背,洁白的背部皮肤被这幅艳丽的纹身全部占据,他一眼望去,便是被万花簇拥着的艳丽的女脸,那繁复的花蕾,华丽的着色,却丝毫不能让顾项城感到惊艳,而是从心头泛起的厌恶。
这……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不知何时,被人沾染一般。
“嗯?”
顾项城再次重复了一遍,“是谁?”
“以前的一个顾客。”
“顾客?”顾项城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赵船,“高中之后你有继续升学吗?”
听到他的话,赵船终于是忍耐不住,他嘲讽的一笑,眼里满是失望,“我高中都没读完,怎么升学。”
他永远都记得那天,整个教师办公室内,所有的人,包括他的母亲,都用那种惊愕与厌恶的目光看着他,那种眼神,就像他是怪物一般,污秽的不该出现。
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却听到了顾项城转学的消息,此后,所有的一切都由他背负,勾引学校最优秀的学生,恶心的同性恋,这个怪物,这些标签通通落在了他的身上,当他被学校退学时,全校的学生与老师都是嫌恶的看着自己,那种令人心凉的眼神,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而此刻,顾项城的问题更让他心凉。
“高二那年,你为什么要转学?”
赵船看着顾项城,昏黄的灯光下,他深深的看着他,似乎要把此刻,顾项城的每一个表情都印刻在脑海里一般。
顾项城抿嘴,他似乎是没想到赵船会问自己这个,眼里是愕然,又是深深的抗拒,高中的时光对于他来说,仿佛就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的生命就好像是被一条线无情的分割,前部分的时光安逸无忧,后半部分则统统都是让人惊恐的噩梦。顾项城其实不愿意回想起那个分割断内发生的事,因为就像是赵船不愿说起自己变成牛郎的原因,顾项城也有难以启齿的秘密。
“高二那年……我被自己的父亲买了。”
在顾项城的印象里,顾司令对于他来说,永远不是父亲而是一位无情的长官。
可即使顾常司令对于顾项城有多么的严苛,小时候的顾项城还是会幻想,父亲粗糙的大手慈爱的落在自己肩头的感觉。
不过这种幻想,也终究随着……那件事的发生而全部毁灭了。
“我在那一天才知道,我原来不是顾司令的孩子,我的母亲在生我时因为大出血而死去,顾司令悲痛欲绝,可最令他绝望的不是妻子的死,而是用妻子的死换来的孩子却不是自己的亲生子。而是……属于他对手的杂种。”
顾项城的手指缓缓摩擦在粗糙的被单上,指尖绷紧,被单被抓起了褶皱,他紧紧的抿嘴,之后又面无表情举起手缓缓的放在赵船胸口,那处剧烈的喘息着,让顾项城觉得有些讽刺,他缓缓的说道:“那天他就这样用枪指着我的胸口,然后说,‘杂种,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也该为顾家做些什么了。’我从来都不是有骨气的人,就像顾司令说的,杂种终究是杂种,我当时非常害怕,他让我为顾家做些什么,我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赵船,当你看到我变成狼时,是什么感受?”
“……”
“你会觉得我是个恶心的怪物,不是吗?”顾项城轻轻的笑了,他低沉的声音在赵船耳边回荡,雪白的皮肤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愈加剔透,像是不属于人间的妖魔,赵船怔怔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从不知道,原来顾项城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当所有的负面情绪爆发后,那种阴暗令人压抑的气势,让赵船无措。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