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江流回身从身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两袋咖啡。
“我看你好像没睡好,课间喝这个,上课不要睡觉。”
他不敢看玉珍眼中渐渐浓厚的泪雾,他不知该如何应付女人,一个即将要哭的女人。
“哦对,基础法学那课,有不懂的就问我。”边说边转过身去,想要逃开。
含着眼泪,玉珍呜咽着说了一句“对不起”,江流还来不及反应,就匆匆出门了。
看着她离去,江流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
对不起?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审阅三份作业,江流连头都没抬一下,看完脖子都僵了。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看下时间,电话就急急地响起。
应该是唐家祥,估计是谈完事儿了打来闲聊几句。江流也正需要休息,并不反感便赶紧接起来,声音也尽量柔和:“喂。”
那边线路不稳定,杂音不断,但能感觉到迟疑了一下:“喂,请问张玉珍在吗?”
这个声音特别遥远,好像空谷回音。
“她不在,她去上课了。”江流机械地回答。
“张玉珍是我爱人,她之前给家里打过电话,我没在,可我有急事儿找她。她具体什么时候下课?您这边是宿舍还是传达室……”
“韩东。”
这絮絮叨叨地一大段话,让这个空谷回音渐渐清晰。江流长时间工作的大脑有些停滞,于是凭借本能,不带任何感qíng_sè彩地吐出这两个字。
电话那边,沉默了。
江流渐渐回过神儿来,有点恍惚地又叫了一声:“韩东,是你吗?”
那边接得很快,也很紧张:“是!是我!江流吗?是江流吗?”
紧握听筒到手指发白,江流强迫自己深呼吸。他想说,除了我,还有谁会叫你韩东?可张张嘴,却哑巴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
他没有想到两人的重逢会是如此状况,纵有千言万语也变成了零。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两个音节:“韩东”。
韩建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别人叫他“韩东”,一声一声的,触到了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一下子把他拉回了双清山,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江流听到了他的吸气声,趁什么都还没听到,狠心挂断了电话。
玉珍猜想,这个时候江流不是还在工作,就是出去买菜了,于是拿出钥匙开门。迎接她的,是一股呛人的烟味。
印象中,江流是个爱干净也没什么不良嗜好的人,玉珍知道他会吸烟,却也没什么瘾。然而今天他吸了好多,满满一个烟灰缸,看着都瘆人。
脑子里仿佛有几百只蜜蜂在嗡嗡的响,玉珍甩甩头,真的有声音,是电话在响。
拿起听筒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质问:“江流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打了一下午急死了!”
玉珍尴尬地回答:“你等一下啊。”
打从玉珍回来,江流就跟没看见似的无视了,专心致志地吸烟。难得的是,他接过了听筒。
“喂。”
“江流?”那边松了口气,“怎么一下午不接电话?在干嘛?没出什么事儿吧?”
“我没事儿。”他轻描淡写地摁灭烟头。
“那…晚上我去找你?”
“对不起,我没时间。”
重重地挂断电话,手却没有离开,那力道仿佛要把听筒捏碎。玉珍在一旁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江流离开电话旁,经过玉珍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韩…建国刚才打电话来找你,有急事儿,你回一个吧!”
玉珍感觉天塌了。
一晚上,江流没有离开书房,没有张罗吃饭也没喝一口水,只是在书房的阳台一根接一根的吸烟,偶尔有几声咳嗽,除此之外没一点声音。
玉珍在厨房吃早上剩下的面包,她觉得很香很好吃,但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让这美味毫无存在感。她没有回电话,她觉得他应该和江流一样不发出一点声音,整间屋子才能和谐平衡。除次之外的多余的事,她都不该做。
突然响起很重的敲门声,吓得玉珍把勺子摔倒了地上。她顾不得勺子赶紧去开门,对上唐家祥杀人一样的目光。
看到来人,唐家祥问:“江流呢?”
长时间的沉默玉珍有点发不出声音:“……书、书房。”
气势冲冲地进了书房,那里不再是安静而充满书卷气息的书房,而是乌烟瘴气得呛人,江流在烟雾里皱着眉头看着他。
唐家祥又冲出书房,这次是朝着玉珍来的:“你干嘛了?!你到底干了什么惹他这么不高兴!”他抓着她的手腕,玉珍吓得直往后退,“你他妈到底是谁!”
“唐家祥!”江流这一嗓子很好使,这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他松开手,看向江流,他不敢相信。早上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就变得这么憔悴?到底怎么了?
“你出去。”江流都没有正眼看他,丢下这样一句话就回了书房。
这是江流吗?这还是早上那个笑得灿烂的江流吗?昨天夜里他生涩的表白,让唐家祥回味了一天。他说他知道自己对他好,希望他再等一等,他全部都会告诉他……唐家祥相信了,像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相信自己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以为自己的深情终于打动了他。
所以他不明白现在这种绝望的状况,他不懂这句“你出去”意味着什么。他看不到他的眼睛,不懂他在想什么,用“伤心”已经无法形容了。他不能容忍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