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先前就是被赤天护法强行带了来,之后又被那业灵帝君拘了两天,原以为在魔界中要一直被当做阶下囚,谁知此时竟被告知不必受囚禁,也不必受看管,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他站起身,跃跃欲试地问:“既然这样,我现在便可以出去?”
无英正要点头,却又想起了什么:“出去是可以,不过你刚从外界来,只怕碰到那几个不喜生人的魔王,或许要与你为难。况且此间与外界极为不同,倘若迷失了方向,我也不好交代。”他顿了顿,“不如我为你引路,如何?”
云泽原本便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照顾自己起居,此刻听他这么说,料想他是寻借口盯住自己,再若拒绝只怕也是徒劳,只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有劳了。”
待云泽跟在无英身后走出房门,只见眼前一片昏暗,竟仍在深夜,中天上依旧是那轮血月,不知为何,好像比前一天见时黯淡了许多。
云泽看着那轮月亮,不由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天还没亮么?”
无英手提着一盏灯笼在前引路,听他这么问,微微一笑:“我方才跟你说了,魔界与外界不同,没有昼夜,也没有日月星辰,终年便只有这轮血月。”
云泽听说这里没有昼夜,微微有些吃惊,忍不住抬头向那血月看了两眼,见那血月中心极黯,外轮则明亮,微微闪动,竟像是眼睛一般。他心里微有些害怕,低声道:“这月亮怎么好像是活的?”
无英又笑了一笑:“这轮血月是尊上的精魄所化,说它是活的,倒也没错。”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血月与尊上息息相关,倘若尊上法力正盛,血月便会明亮无比,倘若尊上虚弱,血月也会黯淡,有时甚至失去踪影。”
云泽听他这么说,又看向头顶黯然的月色,心中暗自揣测,莫非魔尊此刻便正逢虚弱之时么,可先前在三界盛会上,明明听说魔尊法力滔天,早已无人能伤他分毫,他又怎么会变得虚弱。他心中满是疑惑,却也不好多问,只得默不作声地跟在无英身后。
无英引着他走了几步,慢条斯理地道:“我们魔界除了魔尊,便是五帝魔王,他们各据一方,都有自己的殿宇,”忽而伸手遥遥一指,“前面山上便是枭黑帝的殿阁。”
云泽远远一望,只见暗夜中隐约可见山势起伏,然而隔得太远,却是根本看不见山上的殿阁,只好摇头道:“我可看不见。”
无英退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手臂一挽,须臾间便乘起风来,将他带到了山顶。云泽向下一看,只见黑阁青瓦,飞檐斗拱,果然有一处偌大的殿阁。
无英站在殿阁顶上,向下微一张望,悄声笑了笑:“枭黑帝又在跟人下棋呢,咱们去看看。”
云泽原本以为魔界的魔王皆是嗜血粗鲁之辈,没想到竟是偏爱下棋,未免太过高雅。他一时好奇,便跟着无英落了下去。
却见那宫墙之中,隔出好大一片空地,左右两端各坐着个人影,地上纵横交错,竟是一张巨大的棋枰。
左端那人手执折扇,长身玉立,轻笑道:“帝座承让,我便先走一步。”他折扇挥舞,只见中央那张巨大棋枰忽然化作壮阔山河,战火熊熊,棋枰上的棋子也皆化作成千上万的铁骑,崩腾呼啸向着另侧棋枰压去。
坐在右端的人乱发虬须,正是五帝魔王之一的枭黑帝,他拂须大笑,随手挥出,将三股兵甲推出,围住了对方的铁骑。两方兵甲立刻便厮杀起来,刹那间已争得血流成河。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走了十余子,枰中则是阵型翻涌,喊杀震天。云泽一眼望见枰中尸山血海,不由微微心惊,低声道:“他们竟以这样的战局为棋,不嫌过于血腥么?”
无英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枭黑帝最喜杀伐,看人相争相战,越是激烈他越高兴。这场棋局只是闲暇时的幻术而已,从前所在这里看见的棋局,可都是他亲手促成的凡间战祸,弹指间万千性命毁于一旦,那才叫血腥呢。”
云泽愣了愣,终是别过眼去,低声道:“我们去别处吧。”
他们所到的下一处是赭赤帝所居的微玄山,无英带着云泽缓缓御风而来,还未落下,云泽便闻见一股馥郁酒香,熏人欲醉。待落到山腰处,却发现此处既无酒窖也无宴席,酒气竟是从一方巨大的水潭中传来。
无英俯在潭边叩了叩,唤道:“赭赤帝,无英前来看你啦。”
云泽大为奇怪,问道:“怎么,这位赭赤帝竟住在水潭中么?”
无英转过头,向他无奈一笑:“赤帝原也有殿阁的,就在这座山的后面,只不过他常在这里喝醉,就睡在这里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水波声响,有人浮出潭水长长打了个呵欠,醉意醺然地道:“无英小友,可是来同我醉饮的么?”
云泽借着灯笼的光芒向那人微一打量,只见这魔王露出水面的上身竟是□□,生得极为雄壮,面目也堪称英俊,只是满脸醉意,眼角眉梢一片酡红,显得不大正经。
无英大约是见惯了他这个样子,很是不以为意,微微笑道:“我只是路过此处,向帝座问候,待哪日空闲,再来与帝座同饮。”
赭赤帝“唔”了一声,随手舀起潭水一饮而尽,口中模糊道:“既然如此,那就改日……”说完,又沉入潭底,无影无踪。
云泽看得分明,瞠目结舌道:“原来这潭中不是水,竟都是酒么?”
“不错,赭赤帝最好饮酒,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