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国库空虚,南方四州旱涝交替民不聊生,一个户部侍郎搭上了了地方转运的财路,便能有十几万两白银入囊,”回想起那暗报中一起送来的粗帐,秦浣嘴边的笑意一点点沉了下去,手中的小炉也扔到了一边:“如此贪货,却能欺上瞒下这么多年,当真死不足惜!”
“他们自然死不足惜,殿下也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赵擎烽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将那小炉捡起来又重新放回到秦浣的手中:“眼下便是解气的好时候,殿下你且来说说,今夜咱们从谁开始下手?姜尚书?”
秦浣重新靠回到赵擎烽的怀中,透过窄窄的窗缝望了眼清冷的弯月:“不,这三人之中虽说姜酉旺官职最高,但实际陆岐才是与地方直接搭线的人,若要分起帐来,当属他分的最多。”
“咱们要做的不仅是给那位吉王殿下投诚,而且还要逼着他们自己,乖乖的亲手将户部这脏底子翻出来——”
正说着,外面传来消息说姜酉旺三人已出了醉乡楼,各自乘马车离去了。
“那便听殿下的吧,月黑风高,就先那这位陆侍郎开刀吧。”说着,赵擎烽向着车窗外挥了挥手,外面的车夫便轻甩一下短鞭,驱着马车稳稳地走向了更为黑暗的巷子深处。
陆岐醉醺醺的踩着小凳上了自家的马车,带着大翡翠扳指的手还不住的抚摸着怀中的账本。今年的年景虽不如去年好,可到底还是十二万两雪花银呦,陆岐想着那白花花的银票,脸上露出了令人作呕的笑容。
既是深夜又逢年节,这一路驶来街巷中分外冷清,竟半个人影都不曾见过。陆贵赶着车,看着眼前黑咕隆咚的巷子,只觉得心里头有些发慌,他还只当自己是在外面冻得太久了,抄起一旁的酒葫芦灌了好几口烈酒,想要暖暖身子。
刚放下那酒葫芦没多久,陆贵便生出了几分醉意,手上抽打马屁股的力道也越发重了。就在此时,他隐约看着前头墙根下背影的地上好似站了个人,陆贵起先没在意什么,可当他赶着马车走进了时,那人却忽地蹿到了路中央。
“谁特么挡祖宗的路呢。”陆贵愤愤的骂了一声,却丝毫没有停车避让的意思,借着酒气上头那点劲就直接冲了过去,心里头想着反正他以前又不是没撞过人,挡他路的都是自己不长眼,撞着了可怨不得他!
眼看着就真的要撞上去了,谁知那人影却一晃不见了踪影。陆贵手中鞭子一停,看着眼前空荡黑暗的巷子,心里头忽然有些发毛。
“跑得这么急干什么,稳重点!”身后车厢中传来自家主子的骂声,陆贵下意识的想要答应一声,却发觉自己被人猛地捂住了嘴巴,而后两眼一瞪,便撅了过去。
陆岐瘫在车厢里捧着账本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数落着赶车的陆贵。刚刚他不过是嫌车跑得太急,晃得他难受,出声提醒了陆贵一句。可谁知那陆贵不仅不吭声,还直接把车停了下来。
陆岐这晚也喝了不少,借着酒劲心头上也攒了不少火气,喊了几声陆贵还听不到他答应后,便气呼呼地撑起身子,打算出去找他算账。
可他刚一抬手,帘子却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谁……!”陆岐吓得打了个哆嗦,借着外头的月光勉强看清了来人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忠,忠宁侯呀,您怎么跑到我这车上来了。”
“自然是来向陆大人拜个年,顺便讨些年礼了。”赵擎烽如暗夜中蓄势的恶狼般,森森地笑了一下,还未等陆岐反应过来,便左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右手执一短刃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他的心口。
如注的鲜血自陆岐身上喷涌而出,却被赵擎烽极有技巧的避开了,月黑风高,当真是最为简单粗暴的杀人越货。
赵擎烽将陆岐的尸体往车中一丢,又从他犹自攥着的手中取出了那沾着血污的账本,还不忘撕裂几页碎纸留在他的手中,而后转身径直离开了车厢。
“把人带走,留着活口。”赵擎烽看了一眼被迷倒在地的陆贵,轻声嘱咐着周围几个身穿黑衣的兵士,等到他们离去后,才回到不远处秦浣所在的马车上。
“事情可还顺利?”秦浣掀开车帘,探头问着坐在车前的赵擎烽。
“自然是顺利,一刀了事罢了,”赵擎烽转身将秦浣掀开的车帘按了按,只留下条进不了多少冷风的小缝,他不欲跟秦浣多说那些染血的事,只将手中的账本从那缝里递给了他:“这是从他手里拿出来的账本子,殿下先看看吧。”
秦浣从他手中接过账却只是草草一翻便搁置在了一边,起身再次掀开车帘,看着坐在车外的赵擎烽追问道:“你怎么还不进来,是不是受伤了?”
“哪能受什么伤,”赵擎烽无奈的笑笑,想起刚刚陆岐那模样:“不过是个养肥了的钱串子,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那你怎么还不进来?”秦浣又将车帘掀开的大了点,看赵擎烽确实没事才放了心。
“不过是……刚动了手,身上难免沾染了些血气,车里窄的很怕熏着殿下罢了。”赵擎烽本不想说,但看秦浣那不依不饶的架势,只得说了实话。
本以为秦浣又要与他争辩些什么,却不想半天只听到车中窸窸窣窣的小动静,而后便觉身后一沉,温暖而又柔软的身体便趴到了他的背上。
“外面这么冷,你又出来做什么!”赵擎烽想要将秦浣推回到车厢中,却见他固执的伏在自己背上,用那又大又厚的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