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你是……长生？”

由于太过震惊，导致脱口而出的话语尾音部分骤然飙高。浦原喜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收起身上的隐身布从公交站牌后走出。几分钟前，他刚把受了轻伤的石田雨龙送走，正准备处理黑崎一护时察觉到有人触发了他布下的警报装置。于是，用上随身携带的隐身布，再就近选了个地方进行隐藏。

没等他探查出来人的身份，就听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因为声音的主人曾与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至于陌生……他们已经分别了一百一十年九个月零十七天。

鲤长生双眼微眯，目光上下扫视着百余年未见的前监护人。深绿色短外褂，绿色衣裤，绿白相间的渔夫帽。

“你的审美还是一如既往的烂。”

“诶，我一直都认为长生是最好看的小孩。”浦原喜助双眼笑成一弯月牙，先前的失态仿佛只是幻觉。

“所以，我的审美应该还不错？”

“哦。”

“……”这么冷漠的吗。浦原喜助撑着纸伞，在鲤长生身前一米远站定。“好久不见，长生。”

对方身上传来的纷杂情绪让鲤长生皱了皱眉，惊喜、困惑、渴望、满足、怀念……唯独没有后悔。

“这样啊……”

白衣如雪，发丝如墨，一双少见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开合间带着独特的神/韵。比起百余年前更耀眼，也更冷了……浦原喜助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已经得到了答案，鲤长生身上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剑意。他右手握住背在身后的赤霄红莲，顷刻间长剑出鞘。

一道白芒闪过，在浦原喜助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纸伞连同渔夫帽被一分为二。雨水洒在他浅金色稍翘的短发上，又滑落至眉眼间。

“抱歉……长生，但我不后悔。”不后悔一百一十年前将你独自留在尸魂界。

我当然知道你不后悔……

鲤长生收剑入鞘，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在看向他时毫不掩饰的温柔与占有欲从来都没有变过。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丢下他？

“你以前问过我，这柄剑的来历。”

“对。”初见时，浦原喜助就被小孩身上的长剑吸引了目光，每一寸都经过了细致地打磨，华美得不似凶器。感知不到任何能量，却偏偏在小孩手中绽放光芒。

“它叫赤霄红莲。”鲤长生冷冰冰的面容带上了一丝温度。“凶器有灵。”

赤霄红莲，长三尺，重四十两。精钢所铸，煞气充溢。

昔日汉高祖斩白蛇起义，所持之剑名为赤霄，刃如霜雪，上饰七彩珠、九华玉。

汉末此剑为宦官带出宫，不慎遗失。

后重现江湖，已几经战火，剑身斑驳，煞气逼人，曾几噬其主，故改名赤霄红莲。

山石道人吕洞宾从江湖上将之带回，存于纯阳宫中，消其戾气，几十年矣。

大橙武的原型基本上都收藏在藏剑山庄，鲤长生的赤霄红莲并不是最早的那一柄，而是后来由藏剑山庄打造，与原版没有任何区别的新剑。辗转黑市，最终由师父拍下赠送于他。

“刚刚那一剑，我瞄准的是你的咽喉。”鲤长生如是说道。“它不愿意杀你呢。”

【……】又在口是心非了啊。

‘怎么了。’

【没事，宿主。】

“长生，你恨我。”不知为何，明明说着伤人伤己的话语，浦原喜助却笑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我真的……好高兴啊，长生。”

听懂了浦原喜助话里的意思，鲤长生右手猛地攥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处的酸涩徒然爆发，五脏六腑都疼得发紧。

“浦原喜助。”

“我在，长生。”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抱歉……”浦原喜助这么笑着说道。

他上前两步将少年拥入怀中，熟悉的冷香沁入鼻翼。时光好像在这一刻回到了百余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个洒脱随性的青年。在如往常那般普通的一天里，于双亟附近的树林捡到了日后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孩。

面容如冰雕玉琢般的小小孩童躺在一颗梧桐树下，闭目沉睡。身着白蓝相间的道袍，身旁放着华美异常的赤霄红莲。出于好奇，他将孩童唤醒。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纯粹到没有任何瑕疵的黝黑双瞳。只一眼，就让他心生喜悦。

哪怕岁月流逝，星辰更替，这双眼睛一如初见。

现在，这双眼睛里蕴藏着愤怒、杀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浦原喜助在心底叹了口气，只要一想到这些感情是因为他而产生的，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环绕少年身躯的手臂微微收紧，浦原喜助有些紧张地开口道。

“要跟我走吗。”

‘要跟我走吗。’

耳旁传来的低沉嗓音与百余年前的时光重叠，鲤长生压下心头的复杂思绪，他的回答与当年一样。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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