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哥并不担心陈怀远真的会向万荣举靠拢。凭陈怀远现在的心态,不会相信任何一方势力。但是,以梁冬哥对陈怀远的了解,自己的旧部找过来了还为他寻到出路了,无论如何他心里肯定感动得要命。林牧云此时为谁说话说了什么话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林牧云这番举动博取了陈怀远的信任,将来……唉,陈怀远这人重感情,又死要面子活受罪。之前渠城之战不顾自身战况非要去救何绍弥是这样,四平开战前放了不愿留下来守四平的刘俞章跑路也是这样。将来身边恐怕也少不了小人得志。得亏王玉玲跟他不是真夫妻,否则非给气死了不可。
陈怀远不知道梁冬哥现在想的是什么,倒有些意外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但也更觉他对自己的心意纯挚,于是故意虎着脸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别瞎咋呼。假都请了,哪有不去的道理?明天就跟我上火车。等到了临江,我给你介绍几个我的老朋友认识。”
梁冬哥嘀咕:“这次见面还是我联系的呢。”
“你这伢子!”
第九十七章 第一兵团
时间进入一九四八年的时候,战争的气氛似乎稍有缓和。国共双方一方需要巩固战果,一方趁隙恢复实力,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日,梁冬哥正在办公室里分析文件,接到传讯说让他去一趟一厅。
第一厅是作战计划厅,厅长正是那个跟白汝玫怎么都不对盘的郭斐然。梁冬哥以为是郭斐然找他,结果传令兵把他带到了国防部参谋次长的办公室。
如今参谋总长陈赐休正在东北焦头烂额,林闻蔚这个参谋次长基本上干的就是总长的活。他不围着蒋介石转,主动跑来找梁冬哥这个小辈干嘛?
疑惑归疑惑,梁冬哥还是很有礼貌地朝林闻蔚敬礼:“林参谋次长。”
林闻蔚摆摆手,亲切道:“小幺儿别拘着,就当和以前跟你爸来我家做客时一样,叫我世伯就好。”
穿着军装坐在办公室里跟我讲这话,骗鬼啊!
梁冬哥一边腹诽一边略带害羞笑得十分乖巧:“是,林世伯好。”林闻蔚和梁光松私交不错,也一直相互有来往。只不过梁光松人都走了好几年了,以前求他他不理,这时候忽然叫他来跟他说这话,不知道所谓为何,但可以肯定的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林闻蔚见梁冬哥有几分单纯,在心里把对他的评价改了改,耐心地拉起了家常。但这话,讲着讲着就岔开了,从跟梁光松过去的交情,讲到梁冬哥现在的工作,又以长辈的身份鼓励他努力工作报效党国,提到他上司白汝玫,讲白汝玫跟郭斐然的矛盾,又讲到郭斐然跟陈赐休的矛盾,从陈赐休现在在东北整军扯上到陈怀远被撤职……末了,林闻蔚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懋晴,对于你的老长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来了!
梁冬哥知道陈怀远的动作迟早会引起上层的关注,所以早有准备。听林闻蔚这么问,面上略带讶异地问:“他几个月前刚闹完自杀,最近又怎么了?”
林闻蔚也不绕弯,笑眯眯直接点明道:“听说他最近在中原省老家那边跟一些赤匪走得很近。”
梁冬哥不想林闻蔚如此直接,闻言愣了一下,毫不避讳道:“我以为以他在四平的战功,早跟那些人结下了血仇,就是那些同乡有赤化思想,也无妨吧?我也跟过去一次,并无不妥。”言下之意是自己主动帮忙联系,并非没有看到这一点。
林闻蔚点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偏偏有些人要挑他的毛病。”
梁冬哥一听这话,顿时就显出些怒气来:“毕竟那么多年的情分在,他也算我的领路人了,实不忍看他那样,才联系了几个他的乡亲和旧部,想着多少能安慰他。再说当时那种情况,我便不是他的旧部,也为之不平……”
“综合大局,非你等所能明白。你便是为之不平,也要明白自己的本分!”林闻蔚见梁冬哥仍旧一脸不服气,便按下原本刺探的心思,转而以长辈的架势劝导梁冬哥道,“黄庆云曾经和我说起过,说陈在峰身边的那个副官是个极机敏的人。你啊,聪明是聪明,就是太直接了。如今你父亲不在,你这般,叫我们这些长辈见了,也不放心你。”
梁冬哥虽然谦卑地低着头,却仍旧争辩:“我就是卑职、晚辈、小人物,没见过那么大的世面。可打了胜仗却撤了职,叫谁都要寒心。世伯,您是不知道那边是怎么宣传这事儿的!”
林闻蔚看梁冬哥这般,心里说不上是欣赏还是遗憾,只道梁冬哥毕竟还是个单纯热血的年轻人。于是他柔声道:“在滇时,你就曾为你那长官不平而找我抱过屈,我没有回应,你可知为何?”
“知道,总裁最忌人抱团结党。”梁冬哥记得,自己当时从医院冲出去,找过他和龙济舟。作为当时远征军参谋团的团长,林闻蔚并没有理会这件事。反而最后是龙济舟,这个陈怀远一直为了效忠蒋介石而对之处处防备的地方军阀,帮他说了话。
“你明白就好。”林闻蔚欣慰地点点头,“你要记着,作为部下,要忠诚,踏实,不唯乡、唯派,一心为总裁效劳。”
“……是!”梁冬哥隐隐觉察出林闻蔚今天找他说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