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尔春融,低语软慰,此处滋味自不肖与外人说道。
陈怀远知梁冬哥对自己从来都很是顺服,不会忤逆自己,但也知不能一味蛮堵,怕他心中不喜。可陈怀远就是不乐意梁冬哥总跟他的那些什么同学好友处在一起嘀嘀咕咕些他不知道的东西,有时候赌气了,便变本加厉的放肆起来。梁冬哥耐不过,只得遂了他的意思。陈怀远也明白是自己无理多心,想眼不见为净,等梁冬哥脚上好了大半,便拉着他开车到驻地各处微服私察去了。
梁冬哥无奈,只能一路陪着,尽心照顾,就是跟着陈怀远走到半道上得露宿野地了,也得强打了精神为他守夜。这般弄过两次,陈怀远实在心疼不过,可偏偏梁冬哥犟起来陈怀远也没办法,只得把人敲晕了抱回车上让他睡去。
两人在外十几日,倒也无俗务缠身,落得逍遥自在,个中呢语厮磨自有情趣。却不知这期间,黔西的中统局闹了一出“刺客行刺”,尚际方已然装死脱身而去。等两人逛了一圈回来,堪堪赶上为联大六人践行。
梁冬哥回到师部得知中统局出了这种事,跟着别人一起“惊诧惋惜”以及“幸灾乐祸”了一下,暗暗皱眉。
尚际方跟梁冬哥原本说好是“匪患突袭”,引预五师出面剿匪,然后尚际方趁乱逃脱,找个辨认不出的尸体顶替他,造成他已死的假象。这个计划最是能搞出一笔糊涂账,不怕人查——所谓的“匪”其实是被尚际方暗中掌握的原本是周廉私底下蓄养的小股武装力量,不到一个连的规模。周廉一个没有军衔的人胆敢私自蓄养武力,决计不敢往外捅,周廉和沈立兴哪怕知道这里有猫腻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另一方面,预五师遇匪则剿,也无过,非要察,陈怀远这个刺儿头到时候肯定维护部队,护短起来别说戴笠,蒋介石都头痛。再让梁冬哥关照一下给中统局的人来几下黑手,让出事的不只尚际方一个,就不会单单怀疑他有什么问题了。加上尚际方经历特殊,说不定还能掰扯成是共党报复。只要把水搅浑了,就不怕出什么漏子
可现在忽然这么弄,让梁冬哥有点不明白这到底唱得是哪出戏了。
沈辞峰知道梁冬哥心中所虑,临别前嘱咐交代道:“我们是苦于联系不上你才出此下策,没有你的掩护,不敢贸然按照原计划进行。保险起见,用了一个动静比较小的方法。他如今已然脱身,你但凡放心就是。”
“可周廉的那些人怎么办?”梁冬哥压低声音询问道,“原本那群人留着就是这时候用的,如今没用了,是透露给先生让预五师收编,还是直接就地解散?。”
“周廉的那一个连的人马,情况你都清楚,既然行初已经离开,我建议,你可以通过陈怀远公开出来打击沈立兴一派,军统的人会感激你和陈怀远的。”
梁冬哥点点头:“也是,当个顺水人情推一把也好。”
沈辞峰补充道:“至于这‘刺客’,你要怎么抓,什么时候什么人,用什么借口,就全凭你高兴了。在预五师里你的话管用,借口抓刺客,把那些魑魅魍魉一并都清了也好,也当是给乾定的百姓做点贡献……”
裴雅颂和陈怀秋的婚假也结束了。陈怀秋虽然做了挽留,但裴雅颂要跟着池教授回学校,他也不拦着,只拉着手说好打完仗就去找她。话是这么说,但真要分开,只离了三步远,陈怀秋就开始揪心了。
陈怀远见沈辞峰拉着梁冬哥在一边嘀咕,正冒酸水呢,那边厢陈怀秋就跑来要拉他大哥喝酒去。
“瞧你这出息。”陈怀远心情不好,对着陈怀秋就一通狂损,“至于嘛你,像媳妇跟人跑了似的。当兵的三年五载见不着媳妇的人多了去了,谁都跟你这样,那还打什么仗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嫂子有跟没有一个样。”陈怀秋反驳道,“再说了,让你离了梁副官试试?”
“那是我侍从副官、机要秘书,跟你嫂子比?”陈怀远伸手往陈怀秋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媳妇可以在家呆着,侍从副官就得天天陪着,机要秘书就得天天看着,你懂不?”
陈怀秋捂着脑袋:“不懂,那不比媳妇还媳妇了嘛。”
“不懂就对了,就是比媳妇都媳妇……”陈怀远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再说啥,说到一半发现不对赶紧给自己找场子,“嘿,你这小兔崽子,倒说起我的不是来了。我离不离得了冬哥管你啥事儿?放了一个月大假皮痒了是吧?赶紧给我滚回去,回头要翻山头别说你跑不动!”
陈怀秋心中暗暗给陈怀远贴了一个“冬哥不在,小心暴躁”的标签,郁闷的回部队去了。
梁冬哥与沈辞峰接完话,挥手告别,心中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把周廉那帮人的事情捅给陈怀远。
回去路上陈怀远也没做车,反倒是拉着梁冬哥说要散步去。路边林木繁茂姹紫嫣红,乾定西郊直至叙节,有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古杜鹃林,红黄粉白尽态极妍,号称有百里杜鹃。陈怀远见这里的杜鹃枝头团簇,艳烈浓郁,暗觉这花开得比家乡的杜鹃早,也不似家乡的杜鹃俏。心中想起两年前二人还在湖北咸宁,四月末的时候杜鹃漫山,他带着梁冬哥躲人上山看花,还逗着梁冬哥吃了两朵。自己的心思,似乎是在那时候开始变的吧……想到此处,转头见梁冬哥正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