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个人说过: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只剩下你了。能够得到张起灵说出这么一句话,始终是他把握了张起灵某一部份本质的证明,不论这个人变成什么模样,吴邪相信自己能够认得出来。相处至今,吴邪也从未觉得张起灵身上有任何的不对劲之处,那人一直是一样地隐瞒真相、一样地冷漠疏离、也一样地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张起灵一直都是这样的,吴邪所认识的张起灵,一直都是这样的。
但是解雨臣说,不对,那个人不是张起灵。
解雨臣如果没有骗人,那他的推测合情合理。在几次与张家人的交锋中,张起灵都未曾对张家人下过杀手,而张启山也提过「你杀不了张家人的」,吴邪不清楚具体的理由,但他猜张家人一定对于张起灵有某种程度的制约――如果青铜门里的尸体是别的张家人,那绝不可能会是张起灵下的手,则张起灵为何要把刀留在尸体旁?就算是张起灵杀的,这样的行为也无从索解,唯一的可能就是吴邪想也不敢去想的:张起灵已经死在青铜门里,现在吴邪身旁的那个人是假货。
当然,解雨臣并非完全没有骗他的理由,解家对于吴家的盘口有所觊觎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现在问题变得简单明了了:吴邪,他在心里低低地问着自己――你要信谁,解雨臣还是张起灵?而那个人说的那句话又在他脑中响起,不论那个人是谁,那是张起灵的声音,他说:吴邪,谁也别相信,包括我。然后吴邪想起他对解雨臣的回答:我知道了,我看着办。
吴邪低着头,把笔记本上的那两个名字一起划掉,在下面端端正正地写了两个字:吴邪。
――既然谁也不能相信,他就要相信自己。
自己主动去赢得一切的解答。
对于吴邪而言,坐而思不如起而行,那个人已经告诉了他整间屋子中只有花林不会受到监视、也告诉了他逃离的方法,再留下来坐困愁城就太傻了。他立马就挖起了还在睡觉的胖子,把人抓到花林里,大致地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胖子的眉头越皱越深,吴邪正打算接一句「不管情况如何,我们总要想个办法证明小哥的清白」来安抚胖子,却没想到胖子居然语出惊人,「我一直都有点怀疑……死人妖都找出这等证据了,看来再装聋作哑下去也不是办法。」
吴邪确实十分意外,他没想到胖子居然也对张起灵有怀疑,到底是自己太过盲目,还是有什么更具体的线索他并未掌握?但无论如何,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机。
吴邪想来想去,仍然觉得刀是这一切的突破口。解雨臣给张起灵的那把刀他也拿来把玩过,吴邪对自己的记忆力算得上是有自信,再加上他从事古董行业,一向善于注意细节,如果那把刀真是伪造的,他没有看不出来的理由。
张起灵的刀鲜少离身,即便是吴邪能趁着张起灵去盥洗的时候把刀拿过来观察,一但被张起灵发现,如果那个人真是假的,他的处境绝对大有危险。如今之计,最妥当的方法,还是得用个不着痕迹的方式把刀骗过来。
「我必须回西泠印社拿个东西。」
「没问题,胖爷我开车,只是……」胖子迟疑了一下,「就我们爷俩,这人会不会太少了点?如果路上发生什么事……不然这样,天真你要拿什么,我去帮你拿?」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吴邪摇了摇头,「我放东西的地方用虹膜扫瞄才能开启,你去了也打不开。」他话风一转,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件软软的东西,胖子一看就瞪直的眼睛,「你放心,小爷我也没打算出去送死,基本的伪装还是需要的。」
「这……人皮面具?天真果然是向小哥看齐,连这种东西都随身自备啊,那时候也夺个奥斯卡影帝来瞧瞧?」
吴邪「呸」了一口,还没来得及指责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时候又跟他提张起灵,就听得一声娇脆的女声低喝着传来,「谁在那里!」
剧情峰回路转。
在花林里被张海杏抓个正着,吴邪内心哀叹一声「我命休矣」,只能睁眼说瞎话地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关烦了想叫胖子带自己出去透透气,内心七上八下地,也不知张海杏究竟把他们的对话听去了多少。而张海杏那双丹凤眼一挑,往吴邪手上看去,就似笑非笑地道,「这准备工作还真挺到位啊,想出去透透气,竟连人皮面具都准备好了。」
吴邪身后的冷汗简直如瀑布般下,他见过张海杏的身手,凭他跟胖子加起来也真不一定打得过,更何况,一旦跟张海杏打上了,跟那不知真假的张起灵也就算是翻了脸,如果张起灵是真的还好,是假的的话,他跟胖子的命只怕就到头了。
吴邪干笑了两声,只能顺着她话说,「我还是知道点轻重的,不过就想回自己的铺子看一看,也没想给自己找死啊。」
「我看你就是个找死的贱脾气。」张海杏又哼了一声,如果是平常的吴邪定然会发作,但此刻的他却又是干干地笑了两声,手已经忍不住摸到了内袋里的枪上,而张海杏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吴邪发誓那女人绝对看见了自己的小动作,却仍是骄傲又艳丽地一笑,大有「看你能鼓捣出什么样花样」的意味。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