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依野右手拇指摩挲了一下旁边的食指,说出早就在脑海演练好的台词,“我有一个想法,青维,我们不取钱。”
蒋青维愣了一下,“不取钱?那什么时候取?”
他们总归是要取钱的,吃喝住行都离不开钱。即使逃亡前就联络好亲友解决食宿和交通工具,但根据游戏规则,他们不能向他们借钱,而他们又不可能一直不取钱走亲友搭救路线。首先,追踪组会根据他们的社会关系顺藤摸瓜,很容易暴露。更关键的是,为了亲友的生活之后不被打扰,他们都不愿让亲友出现在镜头前。
在蒋青维困惑的目光中,邱依野笑了笑,“什么时候都不取钱,一次也不。”
邱依野当时没有想到,他将要说出的这句话会伴随他余下的全部演艺生涯,在他的各种纪念性文章和纪念视频中反复出现。
他看着蒋青维,眼里有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执着,那让他看起来所向无敌,锐不可当,耀眼到让人心颤。
“青维,我们是演员,所能依仗的,就只有演技而已。”
“我要动手了。”
蒋青维一脸壮烈的闭上眼,“来吧,邱哥。”
邱依野手里的剪刀在蒋青维脑袋上来来回回,运动路线只有一个最高原则:不接触蒋青维的头皮。
从拍完《宅男的救赎》之后,他们俩很默契的都再也没有理过发,等的就是此时可以尽情糟践自己头发的一刻。
从八号开始,他们也未刮过胡子。狂吃辣味食物还不好好洗脸,终于成功的培育出一两颗痘。这两天精神压力大,要讨论的事情也多,晚上睡的少,眼下还有了黑眼圈。
蒋青维的两个助理回来,从大塑料袋里掏出来从县城农贸市场旁边的小地摊几乎闭着眼淘回来的男士衣裤、劣质假货运动鞋、两种型号的编织袋,以及两台看上去很破旧但实际上还挺好骑的自行车。
他们扒拉干净头发茬,解下来围布,利索的换了着装,从头包装到脚不超过一百元钱。
站在镜子前不得不感叹人靠衣装,邱依野觉得即使是保守估计,也至少有六七成的粉丝认不出他们了。
他试着塌下腰驼了背,脸上露出麻木又迷茫的表情,自己对着镜子看了片刻,又接连换成流里流气、怯弱害怕、急切不安、单纯憨厚、猥琐狡猾的神情。
蒋青维站在旁边都看呆了,“邱哥,要不是我知道你就是你,我肯定认不出来你是你。”
邱依野直起身笑了笑,“这些是以后可能会用到的角色,先备着。”
不多时,小安也回来了,按邱依野的嘱咐从小贩手里买了四张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手机卡,四台只能通话的非智能机,以及两台不知道转卖过几手的智能机。另外,还有两个睡袋、一大袋子从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女孩子的头绳发卡项链手链纱质围巾,还有一袋子手机贴膜及工具。
检查好装备后,邱依野给非智能机都装上卡,拿出来一台给蒋青维。蒋青维按照之前邱依野的设计用这台手机打给自己官方后援会的副会长,等一切安排妥当通话结束后,通话记录被删除,卡折断,指纹擦掉,手机交给助理扔到人来人往的大路上,不一会就被人捡走了。
邱依野没有官方后援会,不过他有一个存在了五年的非官方粉丝群,跟群主和两个管理都有些私交。他用自己的手机打给群主,群主早已提前跟他联络过,此时只是确认后援地点。
最后两人把手机及笔记本电脑上所有软件删除,内存清空,机子恢复出厂设置,关机。
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逃亡开始时已经是五月十一日的中午。邱依野隐隐觉得心理战已经开始,时间走过第48个小时后,没有讯息的每一分钟都让参赛者更为焦虑,而这种不稳定的心理恰恰容易成为犯错的开始。
他们没有转身就往外跑,而是对了一下掌振奋士气,“加油!”
背上大包跨上自行车,他们没有把目标对准东南边的目的地n市,而是向西南方向骑去。
三小时后,追踪组赶到邱蒋二人的出发位置,截住正要离开的艺人助理们,拿走了邱蒋留下的所有电子设备回去分析。
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在过去的三个小时中,邱蒋没有取钱。理论上这三个小时是取钱的最佳时间,而且越早取钱越好,因为虽然暴露了所在地点,但追踪组不能行动,只要合理混淆逃跑方向,三个小时后追踪组必将再次失去他们的踪迹。
“第一次取钱的时候,对方掌握的不仅仅是我们所在的地点,还有我们当时的形象——自助取款机上方和旁边都有监视器。现在他们手里的照片,多是我们在公众面前的样子,狗仔那里的私照可能也有,但应该不多。他们肯定预计到我们会变装,但是并不知道我们能变成什么样。所以,我们此时的形象是对我们的最大保护,不能被轻易撕下来。”
邱依野这样说时,他们已经到达第一个目的地——一个县级市的职高门口,旁边一个石桥后是个小商业中心。
即使他们折腾成这样,放在普通人堆里也算是好看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更显眼些,于是他们分开行动:蒋青维去职高门口卖女孩子的小饰品,邱依野在石桥上给手机贴膜。
这个县级市似乎城管不严,热闹的街边走几步就有一个小贩,他们俩带着五元钱一顶的鸭舌帽驼着背坐在小马扎上淹没在人群里,没人会多看一眼。
蒋青维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