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看看那少年在千军万马面前,是不是还那么冷漠自信,看看他的唇角,还有没有奸计得逞时的那一抹狡黠笑意。
他是想到就去做的人,是以念头才起,他便轻踢马腹,驾着骏马冲到阵前,轻笑一声:“琴歌,出来答话。”
他身后的侍卫早便习惯了自家主子的任性,一语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琴歌越众而出,微微一笑,道:“齐王陛下别来无恙?”
“齐,齐王?”
秦兵面面相觑,他们就这么一群杂牌军,竟然有幸把齐王给招来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齐耀轻笑一声,道:“琴歌你现在还能笑的出来,可是因为知道寡人舍不得杀你?不过,寡人给你的玉佩可还带在身上?如没有它,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承诺,可就不作数了哦!”
琴歌身后的士兵顿时一片骚乱,自家的主将和齐王之间竟然会有这样的约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他……
琴歌噗嗤一声失笑,道:“齐王你爱说废话的毛病又犯了。你可知道秦人军纪严明,便是他们心中信了我与你有约,甚至信了我是齐人的奸细,若无上峰指令,他们也只会唯我之命是从,你挑唆他们有什么用?”
齐耀摇头叹息道:“寡人不过说几句实话罢了,什么挑唆不挑唆的,琴歌你想多了。”
“放屁!”琴歌尚未答话,身后副官怒道:“到现在还想挑拨离间!你齐人入秦线路,是琴歌公子推测出来的,我大秦官兵粮草,是琴歌公子设法筹集,如今的大秦后方,更是得琴歌公子亲自调度才能供应如常……琴歌公子若真是奸细,他什么都不做,咱们大秦也早就败了!琴歌公子不是奸细!”
他话音一落,身后士兵便大叫:“齐人放屁!琴歌公子不是奸细!”
顿时乱吵吵的声音七零八落的响起:“齐人放屁!”
“琴歌公子不是奸细!”
“不是奸细!”
或许是愤怒使然,原本低迷到了极点的士气,竟然又高涨了起来。
琴歌摇头失笑,一抬手,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齐耀脸上已经没了笑容,眼睛危险的迷了起来:“我大齐入秦线路,是你推测出来的?”所以他落入如今的窘境,都是因为他?
“是啊,”琴歌的声音散漫依旧:“确切的说,应该是你主动告诉秦人的才对……你用来攀咬连叔的那些个齐商,是你自己丢出去的吧?若不是他们,我又怎么能从你曾经的言谈中,找到线索?说起来,秦王真该好好谢谢你才对。”
齐耀脸色阴沉下来,手死死握住缰绳,许久没有说话,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惨况,居然就源自于他临走时小小的报复心理……若早知道,早知道……
不过,他终究不是只顾纠结与过往的人,片刻之后,脸色恢复冷静,道:“琴歌,寡人记得你不是秦人吧?”
“不是。”
齐耀冷然道:“既然不是,又何必为秦人效死?如今形势,无需我多言。寡人在万军之前立誓,只要你过来,寡人即刻封你为并肩王,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绝无虚言!”这少年,可恶归可恶,可是他才华能力,他也是亲自领教过得……他若肯归附大齐,他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来。
琴歌轻叹一声,道:“我真的很心动,但是临阵倒戈这种事,琴歌委实做不出来。”
齐耀盯着他看了一阵,道:“既然如此,寡人也无话可说。”
抬手道:“众军听令,活捉琴歌者,封护国公,赏十万金,杀琴歌者,封万户侯,赏万金。”
琴歌笑笑,这个护国公可也太不值钱了,应该说,齐王果然无愧他任性二字吗?
在齐耀挥下右手之前,微微一笑,道:“齐王陛下,可还记得琴歌擅长什么?”
齐耀并不被他干扰,淡淡道:“你最擅算计人心,可是向来只擅算人,不擅算己,否则当初也不会留下连横的破绽为我所乘。当初如此,今日又如此,你在此地运筹帷幄,自以为算无遗策,却忘了,你自己会成为秦人最大的破绽,会成为寡人的目标吧?”
并不等琴歌答话,右手猛地一挥,身后黑色洪流猛地活了过来,向秦人奔流而去。他们速度越来越快,齐耀将距离算的很准,等到他们冲秦人阵前时,正是速度最快,气势最猛之时,这些秦人的乌合之众,将一冲击溃……
琴歌身边无马匹代步,很快就会被人包围,便是他剑法再高,也脱身无望。
到那个时候……
齐耀冷哼一声,听说秦王将他关在寝宫,享尽艳福……既然给他无上荣耀都不肯接受,那就别怪他也要尝尝这滋味了,听说善舞之人,身体格外柔软动人……
他刻意想着不堪的事来平息自己的怒气,冷冷看着琴歌,他很想知道,这冷漠的少年在面临绝境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只见少年看了他一眼,缓缓向后退去,口中道:“退!”
他身后副将高喝一声:“退!”
然后让齐耀都觉得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现了,所有秦兵猛地转身,拔腿就跑,而且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的飞奔——这是退呢,还是逃呢?
真正是在退的人,只有琴歌和副将两个,他们吊着秦人的尾巴退着,速度也不算慢,只是秦人的马,速度更快。
雷鸣般的震响,山洪一般的气魄,闪电似得速度……黑色的铁骑军很快就越过了齐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