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这样厌恶血的存在完全无视一身的狼藉,心烦意乱到除了发呆什么都做不了,鹤丸倒真是……长本事。
药研长长吁了口气:“想来……您也是不愿与我去手入室的。”
江雪没有说话,只是偏着视线看向了别处。
药研头疼:“这样,我先处理一下吧……真要修复完全您一定得去一趟的……”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语气很小心,“明日来吧……不会遇上他的。”
江雪沉默了很久:“谢谢。”
药研实在很难跟江雪搭得上话,只能埋头处理刀伤。想起这场两败俱伤的对战,又因另外那一位心塞了好半天。任是脑洞开得再大,也想不到的吧……不过,真的会是很艰辛的道路呢,鹤丸。
刀拵伤得实在有些厉害,药研看半天,犹豫着询问是不是可以带回去修复。所幸对方同意了。取了个白鞘存放刀身,才算是结束这次治疗。
后来药研告别江雪离开时,对方一身深蓝的浴衣坐在那里,仍是茫然的模样。长发披了一身,灯下的颜容苍白静谧得竟有种柔弱的错觉。
夜还未明,离天亮仍有段距离。
药研回到手入室,走进门沉默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忍下胸腔中强烈的情绪——竟然又跑了!
*
江雪无声无息盯着自己的本体。
身体冰凉没有温度,茫然得不知所措。痛吗?是痛的。最初的时候浑身战栗,痛得都要俯下身去,魂魄也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的剧痛。而比起身体的痛楚,更痛的该是心吧。可这一次,痛到后来,连对外界的知觉都显得迟钝了。
如果,能就这样消失的话……这样污秽的自己。
江雪闭上眼睛,藏在衣袖中的手颤抖得似乎会存裂。想要捏成拳头,都无力得攒不住指骨。
灯花微微一跳,他蓦然睁开眼,瞳眸中一点水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的火。他猛地起身,大力拉开门,跌跌撞撞走下门廊,仰头盯着那道身影。
白衣的太刀听到动静眨巴了一下眼睛,歪过头去俯视。望见走出檐外的人那双美到极致的眼。
冰原着了火,白雪在烈焰中融化成洪流,万里大江无边浩瀚却为局阀所限,硬生生于峡口冲击成波澜壮阔的漩涡。真美啊,怒火也能燃成这般凄艳之色。
江雪痛恨地看着他,鹤丸却欢欣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满面都是熠熠神采。
蓝衣的身影撇开袖子进了屋,鹤丸等待了片刻,未听到门被砸上的声音,眼睛倏地亮起,跳下屋顶就闪进房内。
江雪的身影凝结成冰。鹤丸看着他,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怜。
他坐在他面前,没想要伸手拥抱,更无任何亵渎之意,只是那么欢欣又满足地凝视着他,像是心里那些花一瞬间就要绽放到最盛极的姿态。
“我很开心。”很久以后他这么说,“你伤我伤得越重我便越开心。”
“你知道的……这代表我在你心底的痕迹已经如此之深。你丢不掉我了,江雪。”
江雪唯一的回应只有冷漠而拒绝的注视。
作者有话要说: 8.6
……所以当时某货舔了舔刀江雪要疯掉了。
#鹤爷作死已作出优越感##小公主口嫌体正直##你不情愿的时候窝玩儿强上,你对窝怀抱愧歉我就玩儿纯良叫你更愧疚##迟早窝会比什么都重要#下一章发展进度直破天际#
成了,窝要修文案去了,这货别称果然该叫心机鹤。
☆、贰肆
两人就这么对坐到天明。
后来,灯芯浸没在油液中,微微跳动便毫无抵抗熄灭。
黑暗如烟雾般笼罩着房内,白檀冷谧的木香便愈发清晰可辨,月光穿越清透的拉窗,慢悠悠萦回过来,整个视野便如同沉入深渊的宝石,四周都蕴着夜色中水波的纹路,静沉得仿佛能听到屋外满园的花苞一朵一朵爆开的声音。
鹤丸唇角微翘,贪婪又满足地注视那道仿佛要被夜色吞没的身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冷嘲热讽。仅是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就叫他觉得无限欢喜。
凌晨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不知名的鸟叫。叽叽喳喳间或夹杂几声婉转的轻吟,花开的芬芳掩都掩不住,一墙之隔,一面是冰寒,一面是春暖。
待晨曦的光色渐渐金红,鹤丸终于站起身,动了动端坐一夜的僵硬身体,走到拉门前解开横木,然后一扇一扇将它推到底。随着整个世界的天光汹涌而入的是灿烂如云霞的盛景。昨日喧闹一夜的花枝顶着半开的樱花,挟清晨最柔美和煦的曦光做衣,亭亭展立自己娇美的身姿。
突如其来的光线叫眼睛有瞬间的不适应。江雪茫然的眼神投注在那粉华致至的庭院里,无神的视线慢慢的就有了焦距。廊下背着光的身影白衣如雪,阳光落在华美的金饰上更显现出光耀得几乎刺眼的璀璨,见他的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鹤丸脸上的笑容越加明媚。
所有的痛楚已经彻底麻木,他就像是从深海潜上水面,碾压得身体即将粉碎的压力忽然消失,晾晒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甚至战栗得要颤抖起来。
比阳光还要耀眼的身影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金色的眼瞳里有个小小的水色的影,整个背景都是繁盛的雏菊樱,江雪恍惚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右手被轻轻握住之时,迟钝的神经才有所运转,警戒心重启,本能地想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