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好几样布头:“这些颜色全按着刚才量的尺寸,做最新式的样子过来。”他用土豪大款进专卖店的壕气镇住了两名裁缝跟顾茗。
“少帅,太多了,我过几日就要回沪上,不必麻烦。”顾茗连忙阻止。
冯瞿凉凉横了她一眼,不带搭理的,只催促两名裁缝:“尽快先做两套送过来,其余的过几日送过来也行。 ”
两名裁缝平日是死对头,互相争抢本城有钱人家女眷的生意,但今日居然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默默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这位顾小姐跟冯少帅之间有一段不可说的故事。
顾茗深知冯瞿的固执自大,与他争执无异于鸡蛋碰石头,遇到原则问题她基本都打擦边球,以前是装傻卖乖,现在是撒泼耍赖扰乱视线,混淆过关。
这本来就不是个讲理的世道,她还没天真到觉得可以靠道理说服冯瞿,索性不再与他争执。
冯瞿初掌玉城军政大权,参观完学校的次日便召集玉城几个报馆的主编,加强巩固对舆论喉舌的掌控。
顾茗对报馆的事情比较熟悉,又写的一手好文章,她当初点评《容城日报》的前任主编办报纸的弊端头头是道,令冯瞿印象深刻,很多事情早有端倪,只是太过忽略,便以为是她偶尔的小聪明。
他如今对顾茗的能力深信不疑惑,只是这小骗子习惯了隐藏实力,他偏不想她如愿,拖着顾茗不放,非要她参加针对各报馆主编的规培会。
“我就是个半吊子,不必了吧?”顾茗抵死反抗:“再说这些事儿我也不懂。”没听说即将卸任的姨太太还要兼职幕僚的。
这是哪门子的用人之道?
冯瞿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她:“你是真不懂还是不愿意帮我?”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顾茗也不再垂死挣扎,开始讨价还价:“少帅既然说是帮你,那么帮了你有什么好处?别给我说衣服首饰那些。”
冯瞿多云转晴:“这才对嘛,只要你能提得出来。”
顾茗:“少帅知道我的条件。”
她如今心心念念想要自由,毫不掩饰对于姨太太身份的嫌弃,而且他总觉得这丫头在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却也无可奈何。
冯少帅能在军政府的监狱里对着犯人挥鞭子,难道还能在家里拿鞭子抽姨太太不成?
“老实做事,别胡思乱想。”他捧住了她的小脸,捏的她两颊都变形了:“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离家出走。”
顾茗怒目而视,使命扒拉开了他的双手:“我是学人家离家出走的吗?分明是少帅拿我当累赘丢弃了,现在发现我有点价值就又挟持回来,做人这样反复无常,真的好吗?”
冯瞿被她数落的只能举手投降:“谁人不知容城公子文笔犀利了得,我就是个扛枪的兵痞子,不懂什么大道理,你也别试图跟我讲道理。”
顾茗: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居然耍赖?”堂堂冯少帅居然也学会耍赖了!
冯瞿朗声大笑,将她搂在怀里好一顿揉搓:“我只知道我的女人就要待在我身边!”他亲昵的去蹭她的额头,对上她一双澄澈的眸子。
她毫不客气:“我只知道我的男人在最危险的时候应该待在我身边。”
冯瞿挫败。
——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
针对各报馆主编的规培会果然如期举行,冯瞿旁听,他手底下的幕僚主讲,还请顾茗客座与在场主编探讨报馆发展。
冯瞿手底下的幕僚主讲的要点都是政治方面的,比如不得在报纸上捕风捉影报道任何不利于冯大帅与少帅的新闻,不得对未经落实的事实胡乱报道,报业人必须要拿出事实求实的精神等等。
顾茗对玉城不甚了解,但对沪上各家报馆都有所了解。
北平与沪上都是新思潮的集中地,而沪上的多家报馆都在推行新思想,不少曾经留学过的作家也时常将国外的文学作品翻译成书,有些书店都能买到印刷成册的译本。
旧的世界被碾碎,被摧枯拉朽般的时代洪流抛弃,那些死命留在旧时光里的保守派们不能认清现实,然而早早清醒过来的人们站在旧世界的废墟上,四顾茫然,心下彷徨。
报纸文章能在纷乱的时局之中安定民心,为弱者发声,为迷茫者指引路径,也能煽动民心……
玉城各家报馆历来被曹通管制,顾茗反抗冯瞿未果,紧急做功课,发现在暴*政之下,不少都犯了假大空的毛病,一味的捧曹氏父子的臭脚——当然还对冯氏父子恶意抹黑。
抹黑对手是一种常规手段,以往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今桌上就摆着厚厚一摞玉城的各种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