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离深感自己已说的太多,语气冷了几度,“你没有必要知道。早点休息……”
合欢略微失望,放下了碗筷,起身将二人行礼打开,“夜里很凉,你把这件斗篷也拿去盖着吧……”
尤离并没答话,合欢在里面翻找片刻,抽出斗篷时带出一个靛青色的物件,无声落地。
心头的惊诧只是瞬间,捡起那荷包时已是掩饰完美的疑问口吻——
“这是你的么?阿尤?”
尤离晃了一眼,也是一惊,那日在徐海从树上落进怀里的小东西,答应了那老人帮忙挂回去竟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我的……是我在徐海许愿树下的时候它掉下来正好被我接着,一老者说这不吉利,希望我帮它的主人把绳子修好挂回去。”
说话间尤离已步到合欢身边,从他手里取过那荷包,轻抚绳子的断口,想着和江熙来在徐海的过往,语气突然伤感起来,“结果我给忘记了……”
合欢指尖微微一紧,“这样啊。那也是你和这荷包主人的缘分了……”
尤离有些无奈,“这绳子我也不知该如何修补,只能暂且搁着了。”
合欢看着荷包上火红的曼珠沙华,声音带了些痴迷,“曼珠沙华是很伤情的东西……”
尤离道:“嗯,也不知什么人要拿它来许愿,对了,你不是也喜欢这花?”
合欢的视线在那花朵上徘徊——
“花不见叶,叶不遇花。像极了人间无果的情意……可是纵然无果,它的花还是这样极致浓烈,是不是?”
尤离不置可否,把那荷包放了回去,“改日我找人修补好了再去把这人的心愿挂回去。熙来说这算积德积福的好事……”
这样自然地脱口而出提起这个名字,有凄凉的窒息感缠绕心头,尤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自嘲这样脆弱的情绪。
合欢没再说话,步子里带了一点沉重,妩媚的眼睛里含了盈盈的悲怆绝望。
痴心妄想的愿望,挂回去又如何?
听天由命罢了。
明月高悬
又到了秦川。
风雪依旧。
一路上合欢虽与他形影不离却从未有出格的举动,面对他总是带着些羞怯和好奇,时不时又显示出不谙世事的孩子气。
他的容貌实在漂亮,声音清灵婉转,能让尤离在此时的心情下竟不讨厌他。
彼时合欢已换回了男装,披着一件浅色斗篷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闹腾。
“少爷,秦川好漂亮!”
尤离牵着马静静地走在后面,合欢兴奋的眼睛里映着飘洒的雪花,呼出的白气遇风消散。
“少爷,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尤离心头像被猛地刺了一下,口中不自觉地已问出来:“什么?”
合欢的笑容无比纯净,“就这样在雪地里一直走,也算一起白了头——”
尤离已停下脚步,表情惊诧而茫然,呼吸沉重得仿佛停止。
合欢尚在前面转着圈,饶有兴致地看着雪花在他衣角纷飞,尤离就这样呆呆地沉浸在他轻快欢愉的声音里,思绪已飘回那个风华绝代的太白剑客身上。
合欢顿住身形,见尤离沉默这样久,终于回头看他,方迈出一步,积雪深浅不明,脚下陡然一空,身体失了重心便往下倒去。
尤离瞬间回神,猛地窜了一步将他往怀里一捞,一个旋身方站稳,怀里的人惊呼之余一把环住他腰间,小脸贴着他胸前,领口的白毛在他眼前晃荡,像极了江熙来依在他怀里时的样子。
合欢双手微微松开,欲离开他的怀抱,尤离神色迷茫地盯着前方——
就这样在雪地里一直走,也算一起白了头。
这声音是清灵的合欢还是明丽的江熙来?
手上稍一用力便把怀里的人紧扣,声音低低柔柔地响在耳边奔腾的冷风中。
“别动……”
合欢低着头,静静听着他胸口的心跳。
这样的拥抱,抱的是心里的江熙来对不对?
不知过了多久,或是许久,或是片刻,萧四无的白衣仿佛和周遭融为一色,打破二人的安静。
“小少爷,夫人等你多时了,别忙着调情了。”
尤离的目光骤然冷寂,松开合欢迎上他萧瑟的声音,“哦?那烦请带路。”
合欢一脸茫然地看着挑眉转身就走的萧四无,被尤离揽过跟上。
明月心只是穿得厚重些,那种优雅秀丽的气质丝毫不减,看到尤离和合欢一同进来,有一种嘲讽的神气漫上眉间,“少爷来得好晚,是这小美人绊住了你归心似箭的脚步么?”
尤离松开合欢,声音淡漠道:“夫人还是快点说正事得好。你等我做什么?”
明月心道:“自然是有好戏给少爷看。先前少爷打赌输了,这回还敢再来一局么?”
尤离深知这女人又有奸计,不置可否道:“夫人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把我弄来不就是为了要挟叶知秋?”
明月心转眸而笑,“要挟?呵呵,少爷觉得叶盟主会因你而将那式大悲赋拱手相让么?”
尤离的怒色被她收入眼底,笑意更浓,“还是少爷觉得你在江熙来心里胜过太白和四盟齐心护下的大悲赋呢?”
“江熙来的师姐江婉儿劝她投身青龙会的哥哥回头,未果,已自刎而死。他本风寒未愈,又眼见师姐挥剑自裁,现在缠绵病榻未起。”
尤离迫不可待,“他在哪儿?”
明月心看他急切的样子,笑得轻蔑,“少爷,你说他要是以为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