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黎苏站在院门外，看着小孩儿和她挥手道别，目送着她一路踩着灰色的步调走回来，随口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小孩儿。”

聂小倩拉了拉外套，将衣领立起来裹着脖子，嗯了一声进屋了。

黎苏莫名，我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说不清楚。

虽然聂小倩强调多次随便吃点就好，天黑尽之前了尘还是给她张罗着摆了一桌菜。

黎苏陪她坐着，看她握着筷子盯着盘子里各样的菜迟迟不动手，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白酒回来“咱两喝点儿。”

饭间聂小倩很少说话，餐桌上气压偏低。黎苏看着她没怎么吃菜，光一口口将杯子里透明的液体喝下去，有些担心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聂小倩抬手，将小酒杯里的酒喝尽，呼了一口气，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黎苏看她没兴趣交流的样子，没有多问，只安静的陪着。

等到聂小倩喝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林夕的车停在了院外。

黎苏起身去迎，聂小倩坐在原位上，没有动。

“冷么？”林夕刚一下车，黎苏便拉着她的手在掌心搓起来。

林夕摇摇头，太头看了看满天的的小烟花，眯着眼睛说“我带回来好多，一会儿我们也放烟火。”说完，转身去开后备箱。

黎苏跟在林夕身后，看着她把烟花桶搬出车外，玩笑问她“林总，你还童心未泯哦？”

林夕放下箱门，转身睨了黎苏一眼“昨晚上大概是小奶狗盯着天空羡慕的都快流口水了。”

黎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嘴里还不忘附和着“嗯嗯，就是它。”

林夕好笑的捏了捏黎苏的耳垂，把两个小巧的烟火棒给她，自己弯腰去搬大的。

黎苏跟在她身后往院里走去“聂小倩来了。”

“是吗？”林夕顿了顿脚，问“她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问？”黎苏没有回答林夕的问题，反问了一句。

“这是她一个人过的第……嗯……第八个，新年夜。”

“为什么？”黎苏追上去“她家人呢？”

“在国外。”林夕回，大步进去了。

等着聂小倩吃完饭，黎苏收拾了碗筷。林夕开始张罗着放烟火。

聂小倩兴致恹恹的，坐在屋檐下看着黎苏跟个孩子似的跟在林夕身后帮忙，默然的点了一支烟。

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黎苏转过身，踢了踢聂小倩的脚，指着烟花桶说 “呐，你来点。”

聂小倩躲开她，微微转了个身，依旧坐在那里，不为所动。

“快点儿。”黎苏见她不动，又踢了踢她。

聂小倩无语的瞪了她一眼，起身上前，弯腰，用自己手里燃烧着的香烟轻轻在引线上碰了一下。

引线呲呲的冒着白烟往内燃烧进去，五秒钟后，嘭的一声巨响，一团五彩的火光冲上夜空，将周围所有的烟火颜色都比了下去。

黎苏听见周围院落里传来小孩子的尖叫欢呼声，下一秒，烟火炸开，将一大片天空点亮，绚丽的颜色，让人心情愉悦。

黎苏偷偷往林夕身边靠了靠，拉过她的手，想了想，又牵着林夕走到聂小倩身边，拉住她。

聂小倩别扭的甩了甩手，没甩掉，随着黎苏去了。

接连着爆开的烟花吸引了周围大片邻居家的小孩子，一大群半大的娃娃围在院门边，每每烟花绽放，都见着他们提着裤子尖叫，高兴的不成样子。

聂小倩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了出去，黎苏发现的时候，她正提着一大袋糖果在给每个小孩分，孩子们说谢谢的时候，她在笑。

黎苏侧身，笑着看搂紧林夕，说“她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

林夕点头，目光落在聂小倩身上，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

烟火放完不久，几个人也没有特意守岁，都洗漱了缩进各自被窝。

黎苏侧身搂着林夕，满足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聂小倩好像特喜欢小孩儿。”

“嗯，”林夕回抱着黎苏，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后，咱们的女儿，认她做干妈好吗？”

“很好呀。我下午看她抱着邻居家的女儿，一副不愿意松手的样子，要是她以后自己生了宝宝，估计更加溺爱。”

林夕叹息一声，忧郁的说“她不能怀孕了。”

“什么？！”林夕的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聂小倩以前能怀孕，而后来不能了，是出过什么意外吗？

“读大学的时候，她谈过一个男朋友。是个渣男…流产过，她天生子宫壁就比常人薄，医生建议她别再怀孕。”

心像是被敲了一棍子闷闷的痛，黎苏无法想象，这么喜欢小孩子的聂小倩是如何接受自己无法孕育自己的孩子的事实“那…”

“后来她放纵过一段时间，男朋友女朋友谈了不少，为了这事，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本来家人在她大二的时候都移民出去，她应该一起过去的，也因为这些事情，她和家里疏远起来。后来她坚定的不再谈男朋友，家里一怒之下威胁说不结婚就断了关系，她性子倔强，就真的认了。这几年，没见她家人回来过，她也嫌少出去看她们，每年过年，她都一个人，有时候我爸妈叫她来家，她会一同吃个年夜饭，但是从不留宿。任何时候她都可以在我家住，唯独过年。”

林夕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但是黎苏知道，她是心疼聂小倩的，她们关系那么好，最好的朋友心里不痛快，她决然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