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弯腰将地上的莲蓬一个一个地捡起。
湿透的t恤紧贴着身躯,水渍犹如蚯蚓般蜿蜒而下,在衣摆上凝成大大小小的水珠,一滴滴掉落地上。
她怀抱着差不多半个池塘的莲蓬,满载而归。
阳光下,那身影渐行渐远,所到之处,水印斑斑。
风吹,草动,树摇。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盛夏的味道,一点烫热,一点苦涩。
不知道在水里站了多久,直到她去而复返。
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爽的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头发似乎用风筒吹过,柔顺飘逸,发尾随着她步行的频率一颤颤地轻摆。她的目光笔直地向我投来,无遮无掩,肆无忌惮。
“你要做水鬼吗?”她走到池边,蹲了下来,水面立刻倒影出一道清晰的轮廓。
【刚才你说要和我谈柏拉图式的恋爱。】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是白日梦,也不是幻觉,我牢记着她说过的话,那是我的奢望。
即便只有三分虚情七分假意,即便只是以游戏为名,我也愿意。
是我不好,不该问,不该犹豫,千载难逢的机会,更是奇迹,一生仅得一次,我居然就这样错过,实在追悔莫及,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时光不会倒流,但我衷心祈求,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
步允楚笑了起来。
“我是这样说过。”
【好啊,我们就来谈一场那样的恋爱吧。】我急急说着,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
她站起来,在阳光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不是觉得突然吗?”
【是。】我发现不对,连忙改口,【不是……】
她笑出声来:“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我垂下脑袋。
水面上的人影动了一下,一只手伸到了眼前。
“上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她的声音充满笑意,仿佛心情极好。
我抬起头,果然看到一张明媚的笑脸。
【那……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我追问。
“啊,既然你有那个意思,当然没问题。我一向来者不拒。”她语气轻松态度轻挑,十足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原本狂乱的心跳瞬间变得沉重,我想笑,也想哭,百感交杂,语无伦次。
【我和他们不同……你不要像对待他们那样对我……】
“他们是谁?”
【……那些你没有拒绝的来者。】
她哈哈大笑,对着满池盛开的红莲前俯后仰。
我不认为自己说了可笑的话,但难得她如此开怀,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那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直到笑够了她才停下来,表情开始慢慢地变得严肃,水润的细眸里却荡漾开一丝柔情。
“你和他们不同,我当然知道。”
压在心头的沉重顷刻间烟消云散,前所未有的身心舒畅,亢奋高涨。
“现在可以走了吗,带你去个地方。”步允楚的声音暖暖地传来。
【嗯,好。】我手忙脚乱地爬上岸,走到她的身边,想了想才迟疑地伸手去碰她垂落身侧的手。
她愣了一下,“噗嗤”地笑出声来,手动了动,配合着做出握着我的手的姿势。
无法重叠的两个世界,握住的仅是满掌冷风,却奇妙地依旧温暖甜蜜。
我在心里好奇地猜测着目的地将是何处,然而只走出校门却已知道了答案。
她指着建在马路对面的一家酒吧,毫不在意行人怪异的目光,神色自若地对我说道:“逢二、四、六晚上我都在那里打工。”
她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的身世我早就晓得,省吃俭用勤工俭学我也了解,只是不明白为何要专门提起。
“那是一间同性恋酒吧。”
谜底揭晓,内里乾坤实在让人讶异。
【……学校不反对吗?】
“为什么要反对?”
【那家酒吧开得离学校那么近,对学生影响不好。】说这话时,我稍微往周边的建筑物扫视一眼,只一眼,便震惊地发现附近居然不是迪吧、ktv就是游戏室。
“我念的这所大学是私立的。”步允楚慢条斯理地解释着,“传说校长来头很大,除了办校外这一带的生意全归他管,公检法从不过问。”
我瞠目结舌。
请问这学校是要培养黑社会精英吗?
【你怎么会报读这样的大学?】
“因为学费很便宜,打工的地方又多。”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么……你就是因为在那间女同性恋酒吧里工作,所以才……】
“o,no~”她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摇晃着,“我说过了,只是二四六晚才上班。”
【那一三五……?】我开始冒冷汗。
“一三五是gay吧,二四六是les吧。老板有两个。”
天下无奇不有,行行出状元,我又长见识了。
【那地方太复杂了……】
“不要紧,老板很罩我。”她低了低头,笑得有点复杂,“客人也还好,最重要出手阔绰,小费给得多。”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千百个不愿意她涉足那样的场所,但衣食住行样样要钱,我却不能为她担待半分。
【你说的来者不拒,是指客人吗?】心里隐隐地发胀发痛,明知道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但仍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有些是客人,也有一起打工的同事。”她的神色平静如水,“谁说喜欢我我就和谁在一起。”
我紧紧地咬着下唇,直至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