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连叹了口气,慢慢地坐下,然后对烟月说,“孩子,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残骛和他的军队。”
“徒儿知道残骛是魔神魍罗手下的一员大将。”
“残骛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寸草不生。”方连表情凝重地说,“魍罗手下得力的战将虽多,但残骛却是其中最凶恶的一个。他从未打过败仗,只要他的军队所过之处,绝不留下一个活口。如果败在其他的冥军部队手下,少数人仍有希望苟且偷生,以待来日。但残骛视人类如草芥,他手下的冥军也个个都嗜虐好杀,其实并不怕被冥军杀死,而是怕我们的妻儿生不如死……”
姣好的眉毛深深地拧起,如果真的让残骛的军队扫荡这片土地,到那时,人们就连逃命的机会也再没有了。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云岭毁于一旦吗?
虽然早已派人去郡县找军队求援,但至今仍无消息。在以往的战斗之中,紫云岭的战力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如今面对强敌,希望已经如此渺茫。
备战在紧张地进行着,人们都知道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战。方连四处劝说老弱妇孺先行离开,但几乎所有人都拒绝了。他们的父亲儿兄弟还在这里,他们的丈夫孩子还在这里,他们的家还在这里,所以去哪里都要和家人在一起,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方连派出弟子先将百姓们都转移到隐雾山庄,而山庄的弟子与镇上的青壮年则守卫着山下的镇子。冥军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得多,到第二日下午,前锋部队就已经冲入了紫云岭。激战提前开始,当人被逼入绝境的时候,潜能便会大弧增加。凶猛的冥军前锋部队没想到他们竟会被纠缠在紫云岭的入口之处与人类血战,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最初的胜利并没有给人们带来欣喜,因为他们知道冥军真正的主力还没有到来,但自己却已经疲惫不堪。冥军不断地涌上,人们不分昼夜地在持续战斗,不得休眠。战线却在渐渐地往后退去,一路血色,败局似乎无可挽回。
干净的衣服已被冥妖紫色的血污染得看不出原来的色彩,姣好的容貌也被尘烟熏得污黑。烟月跟着师兄弟们一起昼夜不间断地战斗着,继承了父亲强大力量并隐隐有超越之势的他成为了人类队伍中的主力。只是人类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小,在面对数量众多又极其凶残的冥军时,拼死的抵挡也变得如此弱小与无力。
突然间,一阵带着腥臭的旋风卷着密云而来,战鼓擂响,天地轰鸣。冥军的主力到了!黑云压顶,乱云腾卷,奔腾的黯浪滚滚袭来,夹着金戈铁马,风声雷动。万兽狂跃,震慑八方,千骑竞过,威动四海。小小的紫云岭在刹那间失了如梦似幻的色彩,被冥军挤满其间。纤云遁去,秀丽不再。仙株调谢,灵兽奔逃。
领先的一个皮肤黑紫肌肉壮硕的冥妖乘着棕黑色鳞甲、带着闪电的龙兽,疾风般地轰落大地,引得山岭震颤,尘沙弥漫。来者手持一把雕有鬼面的黑甲战斧,满口尖利獠牙,背后的冥军打着一面黑红色的旗帜。只见他跃下龙兽,横斧一挥,顿时黑电耀目,利风如刃,刚准备上前围攻他的十几个人连他的汗毛都没有摸到,便已经身首异处。
“残骛!”
方连怒喝一声,带着隐雾山庄的弟子们冲上前去。几个弟子抛出金链形成阵势,将残骛紧紧困于其中。时机方见,方连立即手持金毫,虎跃而起,一道墨蓝色的水刃便直冲残骛而去。然而被困于金阵中的冥将却只是裂嘴一笑,像是在嘲讽人类的不自量力一般,从身体上释放出黑色的雷电,缠于金链,将之节节碎断。金链那头的弟子们来不及松手,悲鸣顿起,刚才还鲜活的肉身便化为了焦炭,跌落于地,化为路边枯骨,泥里黑石。
墨蓝色的水刃晚到一步,化为一条深渊暗蛟,将残骛的身体死死缠挠。痛失爱徒的方连脸上尽是悲愤之色,金毫一落,暗蛟便咬上冥妖的头颅,紫黑色的血液被从皮肤之中吸入蛟身,在其中混入深紫,时明时幻。
刹时,只见蛟身之中一道激电猛然而出,将墨蓝色的暗蛟击为水汽,战场上一片浓雾,仅能看见周围数步见方。被迷住视线的方连心下一滞,然后闭上眼睛,运用听觉与嗅觉细致体味。战场之上一片金戈喊杀,几乎不能听见残骛那特有的沉重而自傲的脚步。但仍能从疾掠而过的寒风嗅到腐败的血腥,冥将正潜在方连的左侧,正欲借着即将被风吹散的浓雾突然袭而来。
方连将气凝于金毫之上,竭力一刺,欲斩残骛于浓雾之中。然而金毫挥下,飘落于地的竟是一面腥红的旌旗!方连大惊,冷汗顿时,只听身后沉物破空之气呼啸而来。方连转身用精钢所造的金毫杆身相抵,谁知那鬼面板斧竟将粗硬的钢杆斩为两截!
失了武器的方连迅速将袖中暗藏的流星锤击出,不过冥将的速度更快,只轻松一闪便脱过势如落雷的流星锤。沉重的板斧与壮硕的身体看似驽钝,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