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0月14日,长征四号乙运载火箭成功发射。

1999年11月20日6时30分，中国进行载人航天工程第一次飞行试验。

1999年11月21日飞船顺利回收。

……

与此同时，谷楠的家里。

距离慕梓安上回离开，已经有一年多了。

凌晨六点。

“慕梓安，你在做什么？”谷楠看着站在高处的女孩，喊道。

女孩高挑的身影熔融在路灯微黄的灯光里，虚幻得仿佛和自己有千里之遥，又或者不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轻轻一动，她便能凭空消失。

谷楠如醍醐灌顶般，浑身一个机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摸摸脖子，摸到一手的冷汗——又是梦。

到现在她还经常听到幻觉，比如有人会拿着一串钥匙在家门口，转动门锁，像是慕梓安回来一样。

等到谷楠猛的冲到门口，才发现空无一人。

如果不是慕梓安的被子和衣服都在她的卧室里面摆着，谷楠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遇到过这么一个人。

聪明，异常优秀又孤独的孩子。不愿意和外人说话，对待自己却异常的信赖，甚至，还说喜欢自己。

谷楠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嘴，心里莫名的冒出一种酸涩的味道，思念，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一年了，没有任何音讯。

如果当初她出来，如果当初她阻止了施青，如果……那孩子应该还在这里。

谁也不知道，她翻到那一箱折的整整齐齐的糖纸时，多么崩溃。

谷楠也曾经想在报纸上登过寻人启事，然而投稿之后，那寻人启事却从来没在报纸上登过。报警，警察的态度很好，立案了之后，答应帮忙好好找，却在没有音讯。

开始的一个月，谷楠几乎快要崩溃了，但是时间久了，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只是常常觉得心慌，时常会有丢了东西、忘了东西的感觉。

她知道，她想要登在报纸上的寻人启事，根本就没没能出版，就连自己贴在路旁的纸张，都在第二天被别人撕了去。

‘慕梓安’这个人，好像根本就没出现过。

谷楠去学校找她，领导也冰冷的说没来过，到后面干脆就不承认有这么一名学生。问陆瑶萍，问施青，也是不知道，后来也好像真的就不存在了。

……

……

过年了。

坐在研究室里，慕梓安从窗子外望去，北京里万家灯火，披红挂彩、华光闪烁，节日气息浓郁而精致。

“测控网传回的数据显示，起飞约10分钟后飞船与火箭分离，进入预定轨道。嗯，这里还需要改进。”

慕梓安捶了捶腰，走进食堂，低头看着偌大的桌子上那一碗饺子，然后习以为常地端起来，走去休息室。

她永远都是待在实验室里，最后一个回去休息的人。

灯也没开，慕梓安靠着屋外映射出的光线，盯着这被已经被水泡的一塌糊涂的饺子。皮散了，馅松了，汤也凉了。

看上去黏糊糊，又硬邦邦的。

慕梓安没穿鞋，打着赤脚有些冷，她一手把谷楠的相片拿出来，一手握着汤匙，边看，边吃。

她想象着谷楠就在她身边。

没错应该在我身边，她穿着白白的衬衣，灰色的休闲裤，笑得温暖如初。然后在大雪纷飞的雪夜里握着我的手往前走。

隔壁传来了电视声音，大家都聚在一起看春晚。

慕梓安将那碗饺子吃完的时候，正好听见主持人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六，五，四，三，二，一．”慕梓安也在心理默数，然后对着照片亲了一口，说：“楠楠，新年快乐，我爱你。”

新年快乐，纵使我不在你身边。

……

……

组织终于放假了，这一天下起了大雪。

庆祝会开完，为了安全，他们分批坐不同公交车回去。慕梓安捂着脑袋，湿漉漉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儿，车就来了。

那是一辆能承载二十几人的小巴士，她将行李放在下方后，就上了车。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慕梓安滴着水的衣服也被暖的半湿半干。

旁边的女生叽叽喳喳，给男朋友和家里人打电话，说外面雪下得很大，说回来会带什么东西……

——“我好想你。”

女生这样说着。

慕梓安猛地僵了一下。

她好像听见了幻觉，听到了谷楠的声音。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女生笑了起来，伸手朝前方抱怨地一挥，撒娇道：“讨厌，我真的很想你啦！”

慕梓安晕乎乎的脑袋里，翻来覆去的琢磨女生说的话，冰冷的眉眼也温和下来，轻轻勾起嘴角。

直到她的手机震动，才把慕梓安的思路唤了回来。给她打电话的是陆云，她问：“姐，你现在要回谷楠那里吗？”

“嗯。”慕梓安说。“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

“那……”陆云喝了口水，“我能和你出来聚一餐吗？庆祝成功。”

慕梓安顿了顿，说：“不用了。”

“啊，”陆云沮丧地垂下头，“那算了。我是问你，你身体的事……”

“嗯，问吧。”

“你发烧了吗？我看到你脸有些红。”

慕梓安说：“……你看错了。”

陆云心里有点凉，也不好意思问慕梓安是不是真的有事而不说，扭扭捏捏地四处敲打，也没问出一个所以然。

不管是听妈妈说慕梓安吐血，还是看到慕梓安手腕上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