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顺德等三人一惊,齐声问道:“柴队正你查出来了吗?”
柴绍点了点头:“查出来了。”
“那他父亲是谁?”长孙顺德紧紧地盯着柴绍。
“我不会说出来。你们不要问,也不要再去查。这是我的命令!听见了没有?”
长孙顺德三人听他语气极为严厉,都是惊疑不定。但他们对这队正一向十分尊敬服从,不由得仍是缓缓地点下了头。
柴绍见他们都答应了,绷紧的脸皮略略松驰下来,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的是:李世民也是出身高门贵第——事实上,他的出身比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要高贵很多、很多!”
虽然李世民的父亲李渊官位并不算很高,但他的祖母与先帝的独孤皇后是亲姐妹,细论起来他就是当今天子的姨表侄儿,这样皇亲国戚的出身,自然是比这里的四个人只不过是因为父亲是朝廷命官而能跻身进这贵族子弟云集的千牛卫要高贵很多了。
柴绍看着眼前这三个下属的脸因着他这一句话而越发地显出震惊之色,便继续说道:“你们知道了这一点,那就应该明白,以李世民那样高贵的出身,他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勾引皇帝的事!他本来有大好的前程,现在却形同被禁锢在这宫里做了皇帝的娈童,这怎么可能是他自愿的呢?你们也亲眼目睹,他是抗拒被皇帝如此玩弄的,只是无能为力而已。我也已经跟他的家人对谈过,对此事的前因都了解了。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向他父亲暗示得很清楚,他父亲才不得不亲手把他送进这宫里来献给皇帝的。”
“李世民给皇帝编进我们这小队里来当千牛备身,确实是掩人耳目之举,但这件事既然是皇帝的意思,那就既不你们可以决定,也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你们这样千方百计的欺负他,想逼他自己走,能有什么用吗?要是他能决定,他岂止不会留在这里,他甚至是巴不得能离开这个宫城回家去!再换种情况来说,如果他真的勾引了皇帝,能把皇帝摆布得什么都听他的,你们这样欺负他,他只要在皇帝面前告你们一状,你以为会给赶走的是他吗?不,会给赶走的是你们!你们要是给赶走了,那都还只算是轻罚。真要给皇帝知道你们这样欺负他,以皇帝的性情,不把你们都宰了才怪!甚至可能连你们的家人也会给拖累了性命。”
“还有你,长孙顺德……”柴绍转头看着这小队的队副,“……你年纪也不小了,还当上了队副,就不要那么天真好不好?你今早想对李世民干什么?你以为你对他干了那样的事,皇帝勃然大怒只会杀你一人来抵罪,流的只会是你一个人的血?才不会有那么便宜的惩罚!我们这支小队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因为你那样的莽撞冲动而陪着你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甚至连你长孙满门、乃至全族,也会给皇帝杀个清光!否则你好好想一下:为什么李世民的父亲已经有那样高贵的地位,还要被皇帝逼得做出这种出卖亲儿以求安家保命的惨痛之举来?”
长孙顺德此时已是一脸的惨白,全身仍在颤抖不已,却已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所以,你们现在都应该明白了……”柴绍环顾着室内的三人,“你们这两天来做的都是些什么蠢事!不,你们做的何止是蠢事?古语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不是真的认为,拿着一块稀世奇珍的美玉的人被贪图他财物的贼子抢了,犯罪的不是那贼子,倒是那美玉的主人?李世民只不过是长了一张皇帝觉得是美色的脸,而这张脸还是他爹娘给的、他自己都无法选择要还是不要,就被那皇帝纠缠上了。你们不是真的认为,贪图他色相、强行把他抢进这宫里来的皇帝没错,错的反倒是他?你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呀?他被皇帝玩弄羞辱已经够惨了,你们还要这样欺负他,往他身上再踩一脚。你们这样做仅仅是落井下石吗?还是根本就是助纣为虐?”
听着柴绍这一番话,长孙顺德等三人都脸有惭色,低下头去。
柴绍缓过一口气,道:“好了,我的话都说完了,你们回去吧。都好好地给我反省一下:你们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到底对不对得起你们现在配戴在腰间的那把千牛刀!”
李世民来到承香殿内的寝殿,又是在昨晚那个角落里以那个最累人、最伤膝盖的姿势跪下。皇帝仍然什么话都没跟他说,只是又召来一大堆女人侍寝,就当着他的面上演活生生的春宫图。经过昨夜一晚,李世民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只管闭目聚神的保持跪姿,尽量不去理会御榻之上发生着的那些荒唐之事。这样又是一直折腾到过了三更子时,皇帝要安寝了,这才放他离开。这时他又是累得站都无法自己站起来,还是得靠魏忠扶他回临湖殿。
魏忠这次一直把他扶进右首那间平房,却是故意喧哗吵闹,把已经睡着的长孙顺德等三人都吵醒了,向着他怒目而视。李世民见了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只怕长孙顺德这炮竹一样性子火爆的人又要跟魏忠起冲突,又要跟自己过不去了,连忙赶着魏忠快走。幸好似乎是因为时间太晚,昨晚又已经闹腾得过了半夜才睡下的,大家都困得不成,只想赶紧睡觉,魏忠一走就所有人都拉上被子蒙头大睡,没有人再管他。他这才悄悄的放下心来,也睡下了。
第二天,长孙顺德等三人都放了旬假,白天时分全都各自出宫回家探望自己的亲人,房间里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