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连贵又说:“我瞧着也不该是多么严重嘛。这样晚了,你也是有那能力的,同我一块过去就好,也不必非得再去孙太医那里跑一趟了。”
见连总管都这样说了,张岚星虽然心中犹豫,却也不好多么推辞,只得收拾了一下,将用具带上,同连贵一块去往行营。
外面星光都已黯淡下去,看来该是后半夜了。太医营帐距圣上行营仅有几步路,没有多少工夫给人不安的,连贵很快进去通禀,将张岚星领了进去。
行营内十分宽敞,中央的一大块地方铺着绘有花纹的羊毛毡子,最醒目之处挂着巨幅的地图,其余也只是简单摆放了床榻与案几等物,并几册书籍。楚焰正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看书,他身着浅色便服,头发也是齐齐整整的,似乎看不出有曾入睡过的痕迹。
如从前一般,张岚星跪下向皇帝行礼问安,只是动作比之三年前愈加僵硬生涩了。军营里没有京城里那么多的规矩,将军是每日皆能遇见的,即便是一般士兵也只需躬身请个安便好,不必叩头,故而那一套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做得好与不好也无所谓了。那边,楚焰头也未抬,只 “嗯”了声算做回应,仍旧看着手中的书。还是连贵笑着唤张岚星过去,为陛下诊视。之后如何行事自是有着定规,如何诊脉、如何开方定药,须得一步步照着来过。
按过脉,陛下脉略浮数,确是内火较盛,以致心烦不寐。不过之前已服过安神滋心汤,此时又是深夜,不适宜再服食汤药,乃至食物。若在寻常病患,此种时候用针法,或是火罐,很快便能起效果。只是太医轻易不能用针使火,张岚星便向连贵如此这般解释一番,询问可否采用按压足穴的法子。
连贵又躬身向陛下请示,楚焰微抬了下眼睛,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既是有效,就那样办好了,没什么可避讳的。”
这种治疗的法子其实一般的大夫是很不会用的。为人按脚,太像是在伺候人,有点不入流。不过既然管用,又费不了多少工夫,也就无需在意那些了。于是张岚星取了些地黄、王不留等清热通络的药材,用小布袋包着,放在个银盆内,近侍又很快端来热水倒入盆中。大约不到半刻,药味皆散了出来,盆内的水也已变了颜色,张岚星便请陛下将双脚在这水中浸泡些时候。
太监伺候着楚焰脱去鞋袜。水是热的,可是双脚浸入其中却觉着十分清凉舒服,很奇妙的感觉。楚焰稍稍平和了一些。
估摸着差不多了,张岚星又请人将这水撤去,重新换了干净的热水来让陛下洗净双脚,开始按压足穴。
楚焰仍像之前那样靠在床头软垫上,张岚星正准备半跪在一边,连贵笑着向皇上说起,这么跪着似乎不大方便,也使不上力气。陛下素以宽仁治天下,自然也就从善如流,点头赐了座。只是,张岚星坐在那里,看看前面,却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只好赶忙低下头,一心一意地按着穴位。
就这样过了会儿,楚焰手中书卷也翻了大半,张岚星抬头看看,还是忍不住轻声谏道:“这样晚了,陛下还是莫要再劳神读书了,不如闭起眼睛躺着,也能够早些入睡的。”
楚焰瞥了他一眼,将书递与连贵,摘去冠带,理了理衣裳,复又半躺下。只是仍旧睁着眼睛,眉头也是紧皱着,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真是一刻也轻松不下来啊。张岚星看着他,笑着劝说道:“有什么要考虑事的也不在这一时,陛下还是想点轻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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