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同样眉目舒展地大笑起来,她也给过这个青年相似的箴言,可惜对方始终未能领悟。她半开玩笑半激将地对顾林说:“我与霍兰奚搭档多年,比这胜率更低的战役最后也由我们获得了胜利——他还只是个少校,您可马上就要晋升为大校了!”
“您不用激我。”顾林又笑,“老实说,一直以来我都爱死了勋章 爱死了荣誉、爱死了他人的恭维,我总把这些曲解为男人的进取心,但这些在霍兰奚眼里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承认技不如人对他这样的男人而言简直生不如死,但一旦真的说出口,却又令他感到豁然开朗。自打登上奥德赛号以来,空军中校从未如此刻般感受到灵魂轻捷,无所拘束,他说,“就凭这份超乎常人的专注力,他也是个英雄。”
无垠太空中,高能粒子流碰撞出千变万化的光束,一望无际的漆黑竟迸发出各种深浅不一的绿色,绚烂无比,生机勃勃。
巨型战舰穿梭其间,全速前行。
卫队长坐在自己的舱室里,胸痛起伏剧烈,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一个小女孩悄无声息地走来了他的身旁,把手轻柔扶上他的肩膀,如同一个相交甚久的朋友。
童原抬眼看向了茱妮,一瞬不瞬地看了她良久,突然问:“你恨他吗?那个夺走了你唯一亲人的男人?”
十二岁的女孩俯身向前,吻在了男人的嘴唇上。
在男人惊愕的注视下,她一脸平静地开口:“你的恨有多少,我的绝不会比你的少。”
茱妮伸手摸向童原的腰际,细白的手指握住了冰冷的枪托。小丫头甜腻腻地笑了,终于又露出符合她年纪的可人模样:“这把枪,能够送给我吗?”
第60章 英雄的挽歌(一)(2)
修理完自己与二等兵的歼机,空军少校就打算睡觉了。他毫无食欲,只感到十分疲倦。
基地内部臭气熏人,霍兰奚索性合衣睡在了外头。就在两架并立着的“塔甘罗”旁边,他侧躺在稀薄且冰冷的泥土上,沙下的岩石硌着他日渐消瘦的身体。弯折着手臂当枕头,男人背对着所有人。
空气中浮动着油腻腻的豆子罐头的味儿,喷嘴朝上的火焰pēn_shè器正在给大伙儿供暖。
果不其然如老兵所说,这个星球的昼夜温差十分显著,强劲的风吹在人脸上好似砂纸打磨。气温没一会儿就降至了零下,还有越降越低的趋势,躺在那里的霍兰奚一动不动,好似已经冻在了地上。狼川不禁有些担心,只怕素以“冷漠”著称的空军少校也扛不住这样的低温。
大约一年半前他们失去了来自地球的补给,但空军基地里的食物储备十分丰富,还有酒。一群老家伙们一个个喝得酒气冲天,瑟缩在发臭了的毛大衣里,仍在玩那种简单的赌博游戏,还时不时地彼此调侃,喷出满嘴的污言秽语。
一口稀牙的老兵白天里还打算和空军少校干架,这会儿赌性正浓,一边摸牌一边说:“那个二等兵说帝国让他们进入太空是因为‘酒神三号’遭到了梅隆星人的袭击,他们将旧的太空防御系统扯得稀烂,又将那矿星上的稀有金属资源劫掠一空,还杀光了上面所有的人……”
而另一个酒糟鼻子的老家伙听见这话,突然放声大哭。
“哭你妈的哭!你他妈想干女人了?”稀牙老兵抄起一块石头就朝对方砸去,来不及反应的老家伙当即头破血流,蹲在地上呜呜咽咽起来。
又一个老家伙接口说:“这老东西的弟弟好像在‘酒神三号’上挖矿,他留在世上的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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