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个天子祭天就够麻烦了,如今人多了四个,事情便跟着也慢了些,天坛祭礼下来,又去了地坛,还未去拜先祖,便已过了午时,已近未时,是用膳的时候了。
第六十五回
若是往年的祭典,到这个时辰便已拜完先祖,在大殿中向天神祈福,再接受来使与百官万民的朝贺了。
自然,这些话礼官是不敢说的,郭逸虽已有权提醒,却由于心不在焉,根本就未曾注意时辰,只木然跟在慕容临身边照吩咐行事,浑然不觉身在何处。
慕容临看他这样子,心中暗暗开始发恘。
祭拜先祖可是要去皇陵的,郭逸这般模样,若是有奸人在神道两侧突然出手,暗卫们究竟是保陛下与厉儿,还是保这分明武艺精进却心游九宵的太傅大人?
“陛下,”好容易又回到御辇之上,慕容临总算找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连忙开口将自己所忧心之事说了一通,还道:“不若就说太傅旧伤未痊,毒性发作不能自持,让懿轩回去休息吧。”
慕容时闻言扁了扁嘴,凤目望着御辇一侧坐在马上稳稳当当的郭逸,淡然道:“皇叔莫要说笑,师傅若是不能自持,那时儿便已是不能下榻了。何况师傅多年未归,也是该去皇陵见见父皇。纵然路上有何危机,太傅先回去了,时儿倒恐怕皇叔与厉儿两个人似乎有些应付不来,伤到哪里可就更不好了。”
慕容临面色一僵,称了声是便不再说什么,心知这皇侄倔劲又上来,想必是要在先帝灵前有何动作……他冷不妨打了个寒颤,心道还是得盯着点儿,若是惹出些大祸来,遭殃的必不是御林军,那就只有中军与军机营,算来算去,亦还是慕容厉最为可能作炮灰。
思及其,慕容临不由得无声的叹了口气,偷偷望了与郭逸并肩而骑的慕容厉一眼,目中带了几分同情。
哪知慕容时凤目正在他脸上打转,立时便笑道:“皇叔,倒是对厉儿相当看重,可是怕时儿又一时兴起戏弄于他?”
慕容临啊了一声,连道不敢,慕容时哼了一声,话音一转:“皇叔且安心便好,时儿如今伤痛未愈,大典之上不起风波已属不易,又哪会去委屈我那本就辛苦了一夜的皇弟?”
说罢,他便看了看外面,见已远远望得到皇陵,便大声喝道:“停下!御林军前队去神道两侧把守,为朕开道!”
这越国帝皇陵,修建极为巧妙。乃是处于皇宫后面山脉之中,据称是风水大师选的一条水龙抬头之脉,有兴邦定国之功。可由于距离皇宫太近,便在山间开了数条秘道,称是可以疏通龙脉之气,使龙息顺畅,不至打乱了皇家与皇陵两处的风水,更不会因此做成个破局。
故此,慕容时原本是打算从秘道进去的。
但大典之上,神道不走去走秘道也委实是说不过去,无奈暗卫多数派在了秘道之中,慕容时便只得用他亲自选的御林军来开道了。
照理说,这样的安排倒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只要慕容时选的人之中家底清白,三代以上俱无隐瞒,便不至有意外。
偏偏这世上就总有几件巧事,有几个别有用心之人,有几根墙头草,也就压中了郭逸对于这皇陵之行不能出事的担心。
一队御林军分作两队,每两人一组,列于神道左右侧,背靠背站稳,手持长枪,警惕的望着四周。
神道两侧除了御林军便是镇墓兽与神兽、神官等雕像,再远一些便是山脉中的草原,一望无垠。
照说这样的情形,是决计不会出事的。但谁也不会傻到将袭敌之计用在这等无遮无挡之处。
任何人都这么想着,于是便一路平安的进去,行了礼,拜了先祖,慕容时还没忘请慕容临也过去祭拜说了几句,又请郭逸作为先帝臣子、至交,和慕容时的太傅大人,对先帝灵前作一番交待,以慰其在天之灵,告知先帝慕容时已足以独担越国大任了云云。
出来的时候,亦无所意外。只是返至神道时,却突然间电闪雷鸣,竟下起大雨来!
或许对方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所有人都愣了愣的时候!
一阵雪亮的刀芒闪动,兵器交击声只持续了几息便已换成了略为粗重的喘息之声,与一道道惨呼护驾、大叫救人的喊声。
而这时候,暗卫们仍在秘道中未曾出来!慕容时身边就只有发着呆的郭逸,与满面缅怀之意的慕容厉、慕容临!
眼见着有一物如疾风闪电般飞射而至,目标却不是慕容时,而是发着呆的郭逸!
“太傅(师傅)!”慕容时、慕容厉、慕容临三人齐呼,只是出声后才发觉,原本看似发呆的郭逸,早将青锋剑抽了出来,叮的一声清响便挡住了那飞来之物,却是一枚泛着黑色的铁莲子!
“下五门的东西怎会在这种地方出现?”郭逸用衣襟包住那枚铁莲子,拿在手中看了看,一边皱眉问着,一边使劲摆了摆脑袋,使自己收敛心思,全心面对眼前的危机。
一边慕容厉接口道:“昨夜盘查时,便有几个打铁的铁匠想要连夜出城,说是要回北方去照顾家中老妻。我问是否生病,可需要大夫,可谁知他们却推说家中已有大夫,正是治了方子送信过来才知道要回家,哭得涕泪齐流……”
“于是你便放他们走了?!”郭逸打断他的话,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