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此言一出,殿上一片附和之声,连称定国侯英明神勇,果然想得周到。慕容厉心道这么明显的法子若想不出就是白痴了,你们一个个不敢出列便是怕背了黑锅,或真是原凶,心中害怕而已,也犯不着拿我这王爷说项。
他正在那里满心不愉,殿上已又是一变。
就听着郭逸一声“不好!”,慕容厉便见着自己身前一个熟悉的影子飘到了殿中那五人身侧,倒是先了御林军一步揭开几人头上布罩。
那几人竟不知是否刻意安排的,面孔本就被缝得五官都分不清,这刻却已能认出来——已是七孔流出黑血,死了!
这样毒的手段,这般狠的心肠,这元凶岂非根本无法找?
殿上群臣哗然。有胆小者已惨白了脸,更有甚者,部分文官已俯下身去呕了一地。
见此状况,郭逸也只得摇了摇脑袋,向慕容时道:“如今之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请人验明死者所中何毒,若非寻常,还可有一丝希望,但若是普通砒霜之流,逸自认束手无策。”
无论如何,大典当日便出了这等事,于慕容时而言无异于是一份打击,却也是一种转机。
更是对于他正式全力亲政后,铲除异己的契机。
这些道理,郭逸早在心中百转千回,他面上平静,心里却不得不开始怀疑,眼前这出飞来横祸,是否真的有奸人来袭,还是本就由这刚满二十的青年帝王一手布置?
或者说,是李宰相那边的人?
毕竟那宰相大人自从祭礼开始至如今,便没有任何反应。连同他手底下那批文官一道都是十分虔诚的模样,甚至就连太后看到那雨妃跟在陛下身侧,亦无半点吃惊的样子。
最令郭逸想不透的便是,御辇中一直坐着毫无动静的雨妃,自下了御辇便与常人无异,也不知是皇叔出来前便又点其穴道,还是那御辇中本就只有一个替身,是故意放着给郭逸看的?
站在殿前首位,郭逸与对面的慕容临视线对上,看到对方眼中与自己一般的疑惑重重,心道:皇叔你也有怀疑,那便可能真是李宰相派人、或者外国使者作的?
再仔细看看宰相大人,他此刻面色都有点发青,似是被那尸身吓得不轻,但也不无可能是因手下失败给气的。
“陛下,”郭逸侧身面朝端坐于龙椅上的慕容时,顺便瞄了一眼他身后一左一右的雨妃与太后李嫣,心中暗自奇怪,嘴上却说着:“还是先将尸身撤下,清洗大殿再焚香驱秽罢。时辰已不早了,陛下还需先天神祈愿,各路使者也都在殿外等了许久,不宜怠慢。”
此言一出,宰相大人便像是听到有人说要救他一命似的,飞快的站出来与郭逸并行躬礼:“陛下,太傅说得是。如今事已至此,幸得陛下天子龙体有上天庇佑,故此有惊无险,实应尽速清理大殿,感谢上苍,再祈愿为国,佑我越国万民。”
他一番话说出来,倒是将这刺客被抓、慕容时无恙的功德全归给了那虚无缥缈的上苍!
郭逸心中好笑:你这是怕郭某邀功呢,还是怕郭某坐大?或者是说,宰相大人想表现得再傻一点?
想到此处,他抬头望着慕容时,突然笑了笑。
慕容时凤目流传,盯着郭逸看了好一会,又看了看宰相大人,突地也一笑道:“爱卿所言甚是,那便速速处理吧。人来,照太傅与宰相大人所言,从速办理。”
说着,他又道:“朕自十四岁以弱冠继位以来,本想倚仗太傅之能,为我越国谋福,一统天下。熟料人算不如天算,师娘继先帝之后便毒发惨死,至使师傅心中凄凉,远走它乡,我越国堂堂帝师,遁至边境去做了教书先生!幸得宰相大人一路携太后之手,助时儿整理朝政,重顿朝纲,我越国方有今日之稳定。”
郭逸听着“宰相大人一路携太后之手”这话儿有点变了味,差点笑出声来,无奈却不敢在朝堂之上放肆,只得低头抿唇,故作未听明白。
受此等苦处的,也不止他一个,非但是对面的慕容厉虎目眯着,就连慕容时自己也是凤目弯弯,一副想笑又不好太过份的样子。
至于那慕容临,却是不知哪里摸出副折扇来掩住了口鼻,偏还能看到肩膀耸动,显是闷笑个没停。
慕容时轻咳了一声,左右看看,发觉他那爱妃并无甚异样,倒是太后脸色有些发青,十分古怪的样子盯着自己。
至于宰相大人,则早就双目瞪着慕容时许久了。
“只不过,”慕容时终又开口,突的话锋一转道:“太傅远在边关,心中伤痛未愈却时时不忘我越国安危,长年居于他乡,却为我边境驯狼养马练兵探敌,五载几无停歇!”说着,他扬了扬龙案上一叠纸条,显是飞奴传讯时的纸张,继续道:“故此,朕于今日亲政之前,特地请皇弟将太傅寻回,并依着太傅临行时对军机、中军几大营统领的嘱咐,不曾告之皇弟,太傅真实所在。原就是想着,若太傅与我朝仍有羁绊,以皇弟之能定能寻得太傅,劝得动他回来;若太傅真无心朝政,或是同朕与皇弟师傅情份尽了,那么纵使朕亲自去请,也未必能请得动太傅回来。”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凤目电射直直的望向李宰相,像是警告,又像是看透了他的一切。
李宰相老当益壮,虽已年逾五旬,却依然是身板硬朗,毫无普通文臣那般软弱之姿,反而生得肥胖滚圆,却又无法令人见之发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