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事后查到确有此事,便替这贺正之瞒着,到水落石出之时再说,贺正之便也不必受如此之苦。
说来,他苏长策仍旧是有私心。
贺正之听了之后,却是笑了,“确有此事,臣又为何要否认?况且,臣心昭然,清者自清。若臣否认了,岂不是显得臣心虚,更让旁人有可趁之机么。”
缓了缓,他又是续道,“旁人不知我贺正之,那倒无妨。只要皇上懂臣,那即便天下人都不知我贺正之,又何妨呢?”
也不知贺正之是否是有意说出这番话语来,虽然他兴许觉得自己这话是将皇上当做自己的知心好友,可在苏长策听来,却不这般想了。
就宛若在这普天之下,他贺正之只要有他苏长策一人便已足矣。
虽知晓自己的满心欢喜最终并不会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可苏长策仍旧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再说了,臣若是徇私舞弊,让慕容雪成了殿试候选者,又为何不顺手让林大人的儿子也一并进了殿试,非得惹下这个祸端不可呢?”贺正之笑道。
他与林向峰无冤无仇,又何必要和林向峰对着干?
“林向峰在春闱之前,也寻过你是么?”苏长策微微眯了眯双眸,眼神有几分凛冽。他早就料到这林向峰针对贺正之的意图,只是贺正之恰好提到,他便是顺口问了。
“臣好似没这般说。”贺正之柔柔的笑着,也不知他是故意装傻,还是想要袒护林向峰。
苏长策觉得前者居多,聪明些的人一听就能知晓贺正之方才那句话里有话,更别说是苏长策了。可如今他又没直接的将林向峰的举止说出来,看来是不想有正面冲突。
所以说,别看这贺正之平日温顺无害的样子,实则城府深得很。
“更何况,这慕容雪能成为状元,是由皇上亲自出题,亲自选的人,臣还不敢自诩有这么大的本事,连皇上都买通得了。”贺正之又是说道。
这个苏长策自然知晓,况且,要查清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难事。
再说了,他也并不想贺正之继续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这三月开春,天气才稍许回温,可这牢狱之中仍旧冰冷彻骨,他便是生怕贺正之受不住。
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他自己满脑子都是生怕贺正之受寒了之类的等等,虽然知晓这般发展下去并不好,却仍旧止不住去考虑这一切。
“这牢狱之中有些许凉意,你莫要因此染了风寒才是。”说罢,他就是将自己的披衣脱了下来,动作轻柔的替贺正之穿上了。
和在梅园那时并无二致。
可贺正之这次却似乎有些讶异,可看苏长策一脸认真的神情,他便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眸里带着笑意,“多谢皇上。”
从这些举止来看,他知晓苏长策待他极好,这倒是一点都不想君对臣下的关心了。不过,贺正之却没多想。
“慕容雪此人……”苏长策欲言又止,也不知他接下去要说什么。贺正之眨了一下眼眸,望着他,似乎在等候下文。
“罢了,待到你从这牢狱之中出去之时,朕有事要与你道。”苏长策止住了话语,却是说的其他事情。
也不知他是有何事不能在这牢狱中说的,贺正之并不知晓苏长策心里藏着何事,笑着应答,“好,臣知晓了。”
随后,只听贺正之道,“慕容雪此人,文采要比臣高上一等,若是皇上不介意,待到皇上将事情调查明白之后,在朝廷之上,大可直接出题再让他现场作出文章来。”
“哦?贺卿如此相信此人文赋?”苏长策不禁轻挑着眉尖,虽然他知晓慕容雪文采不差,但竟能得到贺正之如此赞赏。
不过,他虽然这般问,心底却是相信贺正之的判断。
贺正之见苏长策似乎有些不相信,轻柔一笑,“到时候,皇上自然知晓为何臣对慕容雪的文采如此甘拜下风了。”
“贺卿这般一说,朕倒是越发的想要看看的慕容雪有多大的能耐了。”苏长策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的回道。
随后两人便是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论语》是定情信物【点头
是小策得到小正之亲手绘的丹青围屏的回礼【灭哈哈哈
我自个儿在自娱自乐个啥?
☆、何为天下
苏长策并没有懈怠,很快便是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
与其说是调查,不如说这一切都是苏长策一手策划的。既然那林向峰能够计划着一切,连慕容雪的卷子都能找人替换掉,他苏长策又为何不会如此做?
只是,他苏长策找的是慕容雪自己本人。慕容雪的卷子,自然就是那日在御书房里写出来的那些。
其实这些事本应交由刑部处理,可偏偏关系到林向峰,更何况,苏长策觉着此事交由他人处理实在让人不放心,便由自己一手操办了。
说他苏长策私心也好,偏袒也罢,他怎么可能会容许贺正之因这点小事就被罢官?他与贺正之本就只有一层淡薄的君臣关系,而且贺正之的才能,他苏长策是知晓的。
这日早朝,苏长策便是将此事告知众臣。
“关于贺正之徇私舞弊一事,朕已然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苏长策神情淡然,更确切的说,还带着些许冰冷,“张福来。”
他唤了一声,一旁候着的张福来转过身来,朝他作了一揖,“奴才在。”
“命人将春闱一百五十二人的卷子呈上来。”苏长策抬起手来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