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让他做出如此举动?”
这次,黝黑大汉犹豫的时间更长了:“姬容并非那种只争朝夕的纨绔子弟,兼之又长于深宫,早已见惯鬼蜮伎俩……小人觉得,能让他连情绪都无法控制的仇恨,也只有杀父夺妻了。”
耶律熙乐得笑出了声:“妳説的不错。不过姬容的父么……羽国的帝王今早才上完朝,据説还精神抖擞的研究了炎国的形势一会。至于他的妻,我倒是听了不少关于那龙虎状元的小道消息,可惜至今才得匆匆一瞥,不及验证,实在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黝黑大汉的脸颊抽了抽,明智的选择缄默。
“既然杀父夺妻都不成立,雉雄,妳还能想出什么?”聊到这里,耶律熙倒是兴致勃勃起来。
“小人想不出来。”再次想了想,雉雄摇头。
“我倒有一个想法。”耶律熙笑吟吟的,“説不得,是……”
眼中光华流转,耶律熙唇边噙着的笑虽依旧温柔,却已给人几分冰凉的感觉。
“——灭国呢。”
“公子!”雉雄吓了一跳,忙低声唤到。
“只是玩笑罢了。”耶律熙失笑。
站起身,耶律熙伸了一个懒腰,望着已经恢复平时热闹的大街,喃喃自语:“我既来羽国避祸,自然是希望羽国昌盛繁荣的……”
同一时间,凤王府。
“小人有负殿下所托,请殿下降罪。”一回到风王府,沈先生甚至不顾姬振羽还在,就匆匆赶到姬容面前请罪。
“起来吧。”姬容神色平静。
“凤王……”沈先生额上冒出了些冷汗。毕竟,在一开头,有许多人都看见姬容为了那个人是如何的震怒。而现在失败了,他却连几句责备都没有,莫不是……
明白沈先生心中的顾虑,姬容摆摆手:“此事是本王草率了,不关先生的事。”
至此,沈先生才敢起身。甫一起身,他便弯腰进言:“凤王,小人这次虽没有抓住人,但对方想必也不可能在这一时半刻里出城,若能仔细搜查,未必不能找到。”
姬容默默无言。
就内心而言,姬容实在恨不得将耶律熙挫骨扬灰——如果他尚在皇位,就算因此让帝都人心惶惶,鬼魅丛生,乃至付出跟炎国交恶的代价,他也必杀耶律熙!但此时,他却不在皇位之上。因此,就算姬容再如何忿恨,也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一下。
终于,姬容叹息一声,摇头道:“罢了,此时该考虑本王自己的麻烦了。”
在座的都非俗人,心思略一转便猜到姬容的顾虑。
沈先生微微皱了眉,不由缄默。而姬振羽却忍不住道:
“皇兄,妳本不是冲动之人,到底为了谁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
看了姬振羽一眼,姬容缓缓道:“耶律熙,妳上次在金风楼放走的人——纵然只有半分机会,我也定要除了此人!”
最后一句,姬容已然神色狠厉。
同样联想到上次,姬振羽有些愧疚:“臣弟……”
姬容摇摇头:“既然已经过去,便也算了。眼下……”
“凤王,瑾王殿下来了。”外头突然传来小厮的通报声。
“二皇弟来得倒不慢。”姬容一笑,随即扬声,“请瑾王进来。”
“凤王,小人先告退了。”一直呆在一旁的沈先生见机告退。
姬容点点头。
又向已经走了进来的姬辉白行礼,沈先生这才退了出去。
“这时候妳应该在宫中陪着父王,怎么赶了过来?”让下人上了茶,姬容微笑着问。
“若我不在宫中陪着父王,还真的赶不过来。”姬辉白摇头。
“二皇兄,出了什么事?”姬振羽在一旁皱眉问。
看了依旧沉稳的姬容一眼,姬辉白道:“父皇刚刚见了底下呈上来的一个奏折,一下子大怒,几乎立刻便让身边的尚书司草拟了一份圣旨。臣弟方才虽然先行了一步,但想来那领了圣旨的公公脚程也慢不到哪里去。”
姬振羽的眉心皱的更紧了。转过头,他问姬容:“皇兄,妳怎么看?”
“怎么看?”姬容重复一遍。
正是此时,一句‘圣旨到’的叫喊已经由远及近。
长身而起,姬容微微一笑,从容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盖因凤王不修德行,恣意扰民,责其闭门一月,自省己身。钦此。’
东街的事件,伴随着皇帝的一道旨意落下帷幕。但与此同时,另一股风声却悄然在帝都的官员之中兴起,并渐有席卷之势。
——凤王已经失宠。
骄阳悬挂在空中,静静挥洒着光辉。
青石铺就的道路上,一辆黑色的马车咕噜噜的驶过长街,向着郊外跑去。
“……凤王失宠?这些蛀虫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喃喃着説话的,是坐在黑色马车里的年轻男子。
从外头看来,黑色马车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辆寻常商人家里爱用的小型马车。但这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里头,却赫然铺着厚厚的一层毛皮。而那层毛皮的价格,甚至足够再买三辆这样的马车。
马车中间立着一张矮桌,矮桌上固定着几个果盘,同时还放了一套茶具,十分名贵。矮桌两旁分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刚刚开口説话的,便是靠左边的男子。
虽是隆冬,但那年轻男子也只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原本该有的大袄被胡乱丢在了马车的角落。年轻男子的五官如刀削斧刻,赫然便是羽国的八皇子,姬振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