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多半是在下行事不端,多有得罪,还请阁下见谅,日后必然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蓝吹寒昨夜还有些留恋像现在这样举止有度的方棠溪,甚至还有些希望他不要想起往事,但却没想到现在的方棠溪过于敏感聪明,即使忘记了许多,却还是迅速发觉他们以前的纠葛,让他措手不及。
他嘴里有种难以形容的苦涩滋味,慢慢道:「现在我已经不会怪你了。」
「谢谢你宽宏大量。」
「也许你以后想起来还会怪我。」
「不会的。」方棠溪微笑着道,「蓝公子温文如玉,怎会做出伤人的事?即使有些什么过往,现在我都能忘记了,想必对我来说,也不值得在意。」
蓝吹寒看着他,眼底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你能这么说,我很意外,但这是你的决定吧,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多谢你。」
话说到尽处,已是无话。看了他许久,蓝吹寒才发现浑身僵直,似乎已不是自己。
方棠溪动了动嘴唇,笑道:「他们在外面想必等久了,我们早些出去吧。你既然仍愿意易容成拙荆的模样,想必也有你的用意,只是在下恐怕会重蹈覆辙,不能自拔,明日要多开一间房了。」
他虽然承认为蓝吹寒的魅力折服,但神情始终清清淡淡的,再也没有当初那种痴迷,甚至婉转地提出不愿和蓝吹寒同寝。
蓝吹寒微微一怔。早就习惯朝夕相处,就是当年他恶言相向,两人出外时便一直同房,想不到他现在竟然如此在意。
想到昨夜的冰冷双足,蓝吹寒不由躬下身去,用手试一试他的足温。他这动作在别人看来十分轻佻,方棠溪双足不能动,自然无法抽身离开,竟被他握住了足尖,不由脸上微微胀得通红:「你……」
蓝吹寒浑然不觉自己的无礼举动,只是微微皱眉,用温暖的掌心揉搓他的脚趾:「怎么才出被子就冷?以前也一直这样吗?」
方棠溪气结:「我怎么知道?」
蓝吹寒知道自己问得差了,便不再问,给他找了袜子帮他穿上。
方棠溪之前起得很早,自己穿了衣裳,却还是光着脚的,不想如今戳穿蓝吹寒的身分,他却仍然还肯委屈自己,百般服侍。
方棠溪虽然觉得尴尬,却又不知怎么才能拒绝。昨天已经拒绝过了,显然没有成功。即使现在提出反对,大概也会被无视。
给他穿好了鞋袜,蓝吹寒背转身半蹲下:「上来,我背你出去。」
方棠溪忸怩了一下:「你让别人来背我吧。」
「怎么磨磨蹭蹭的?」
「你就不怕我会非礼你?」方棠溪轻轻咳了一声。
「少啰嗦!」蓝吹寒皱了皱眉,心情却是稍稍上扬,「快上来!」
方棠溪无可奈何,只得伏到他背上。他仍然用缩骨功,窈窕的身形,看着似乎要被压垮,却是十分稳健,惊得路过的人都掉了下巴。
戚叔早就回庄传了消息回来,看到少夫人对少爷如此珍而重之,感动得老泪横流,如今方家遭逢大难,正缺一个主心骨,想不到有少夫人站了出来。他之前对老夫人相信算命先生的话,认定少夫人生就一副旺夫相还有些不敢苟同,现在看来,少夫人无疑是当家的最好人选。
「少夫人,我们这就启程了吧?」他躬身抱拳行礼。
「嗯,看看店里有些什么吃的可以做干粮,免得错过了宿头,到时也能充饥。」蓝吹寒虽然有些疑惑,戚叔竟然不问方棠溪而问自己,却也没有说什么,随口吩咐起来,「今日有官道就走官道,别走小路,官道平坦些,少爷身上有伤,也不急着赶这一时半会儿。」
方棠溪想说什么,却见他冷然的目光扫来,登时将话咽了下去。蓝吹寒的决断是正确的,万一震开了伤口,到时再想办法缝合的话,花费的时间更多。
但两人才翻过脸,他现在却连稍稍的抗议都没有,不能不说是一种失败。他现在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一定爱极这个男子,否则不会任凭他决定,不愿违逆于他。
所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因为爱得深了,便畏之如虎,不敢违抗。这种心理已经刻入他的骨髓,变成了直觉反应。
两人依旧坐在马车里,这一次仍旧是并排坐着,但车厢里却是长久的静默,只听到外面辚辚的车轮声。
蓝吹寒虽然好静,却不习惯方棠溪沉默寡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上次你为什么忽然那么问雷凤章?你明明忘记了许多事,为什么还会知道有个同性……伴侣?」
方棠溪原本一直在自顾自地沉思,听他说话,登时露出尴尬之色:「这个……可以不回答么?」
「不能。」蓝吹寒转过头,看着他,两人原本并肩坐着,变成对视。
相顾许久,方棠溪终于败下阵来。蓝吹寒的眼睛像是要揭开他所有的伪装,他只得转过了头,目视前方:「……还在苏大夫那里时,我便感到身体略有不适,不过开始只是有个猜测而已——如果那个假设的恋人存在的话,即使别人不告诉我,他也会自己出现在我面前,至少三天之内就能确信是谁。其实我并不能肯定是雷凤章,所以才会故意让你听到……但现在我已经明白,没有什么恋人,只是一个曾经的伴侣而已。」他轻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自嘲。
蓝吹寒微微一震,心思一片混乱,手轻轻放在他大腿的伤口旁:「这里,很疼么?」